所有人在王帐内依次落座,正主位是塔克忽lun和几位王妃,蒙着面的殷苁紧挨着疏勒王坐在右侧,殷涔坐在疏勒王的左侧,中间还隔了几位对方的高级将领,海拉提一行人远远坐在对面。
殷涔心里几乎颤抖,他努力平复心情,不料对方一位将领却问道,“御史大人有何不安?”
殷涔微微一怔,叶明枝却替他说道,“长途奔波,又加上昼夜温差,殷大人大概不习惯吧。”
对方面有狐疑,却也不再挑话。
王帐中燃起了火堆,抬进一只串在木枝上,被剥了皮的羊,架在了火堆上烤着,不一会油脂滴进火里,发出骨rou焦香的味道。
侍从过来给所有人斟满了酒,又有人切下羊rou分到每人盘中,塔克忽lun向众人举起酒杯,“两国互市一事既已谈妥,今夜便不谈国事,只饮酒。”
众人随声附和,一饮而尽,殷涔却注意到殷苁只跟着举杯示意了下,并未喝下去。
夜宴刚开始不久,殷苁在塔克忽lun耳边说了些什么,塔克忽lun连连点头,殷苁便跟侍女一起先退了,临走时又看了眼殷涔。
殷涔心内微悸,面上却克制住毫无表露。
一旁的叶明枝将一切收归眼底,却也默不出声,低头饮酒。
疏勒国的酒很烈,歌舞很野,烤rou很香,不多久殷涔便面色通红,讲起话来开始口舌打结,叶明枝见状对塔克忽lun道,“殷大人不胜酒力,在下先扶他回营帐休息吧。”
塔克忽lun虽有不满,却还是点了点头。
叶明枝和陈佶便扶着醉得胡言乱语的殷涔出了王帐,待进到为殷涔一行人准备的营帐内,殷涔一头栽倒在地褥上再也动弹不得,叶明枝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蹲在身侧悄声说了句,“王妃的营帐在王帐之后,绕过三个军帐,帐顶飘着红绸带的便是。”
殷涔心下重重跳了一拍,却仍装醉不起,叶明枝配合得很,道了声好好休息便出了营帐。
他刚出去,殷涔便起了身,先叫过梧叶儿,“你现在就出发,去一趟关西镇北营,拿太子殿下的通行令牌去见林漠烟将军,请他派五千轻骑到离这里最近的凉州关外迎我。”
陈佶担心道,“若我们逃不出这疏勒军营?”
殷涔道,“今夜他们大醉,这是我能带走殷苁唯一的机会。”
梧叶儿道,“平山哥哥可还记得,当年我们逃出这里时,正逢他们粮仓失火。”
殷涔双眼一亮,“当然记得,我正有此意,烧粮仓,趁乱带走殷苁,另外还有件事,”殷涔目光陡然狠戾,“叶明枝不能活。”
陈佶周身一颤,想到他身边的丁入松。
殷涔继续说道,“此人对西部边境了如指掌,这等人留在敌国,将来边关便不得安宁,更何况,只有他真的死了,那后半本账册才会变得下落不明,若皇后和司礼监知道账册在你我手中,我们便是那活靶子,只怕都活不到回京城。”
陈佶点头,将令牌给了梧叶儿,梧叶儿换上夜行衣悄声离开。
殷涔和陈佶也换上夜行衣,背上青山刃,殷涔对陈佶道,“杀叶明枝不是问题,上次交手试探过之后,他的功夫与你不相上下,只是丁入松难办。”
陈佶看着殷涔的神色,“可是已有办法?”
殷涔狠狠心道,“现下唯有一个办法可冒险一试,我去缠住丁入松,你趁机杀了叶明枝。”
陈佶顿了一顿,心里却砰砰跳了起来。殷涔又道,“不要怕,他不敢杀你,你便有机会杀他,要快,他便无法防范。”
“嗯!”陈佶点头。
王帐内仍在醉酒狂歌,两人闪身进了叶明枝的帐内。
叶明枝有些意外,见着二人的装束皱眉道,“原以为大人只是为了妹妹而来,却不想我自己竟也是大人的目标。”
殷涔道,“原本不是,如今你既然在,便是了。”
叶明枝苦笑道,“一路以来,我对大人所表的诚意大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便忘了,如今要杀我,可算是卸磨杀驴?”
殷涔道,“谁利用谁还不好说,叶老板又何必摆出弱者之姿。”
叶明枝再道,“如果只有我死了大人和殿下才安心,叶某恕难从命。”
话音刚落,丁入松便站在了叶明枝身前,抬手只一个气势,殷涔便感到内里绵绵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青山刃格挡在胸前,殷涔和陈佶飞身向上,从两旁绕开再同时扑向丁入松,殷涔化掌法为刀法,将辛家二十四手贯注进刀内,隔空辟山一般攻向对面二人。
丁入松眼睛虽盲,心却看得更透亮,“殷大人竟可以化掌为刀,老夫受教了。”
三人正缠斗难分,殷涔并不慌乱,见丁入松整个架势都搭在了他二人身上,转头朝陈佶一个示意,陈佶闪身躲开丁入松,不料对方却突然回头朝叶明枝低喝一声,“还不快走?!”
叶明枝一跺脚,“师傅,他们杀不了我!”
“愚蠢!”丁入松随着爆喝一声,对殷涔使出西山派绝学山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