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我回到了羽京。
书成没有给我打电话或者以任何一种方式联系我。这是个好像现。
休息了一下之后,我还是决定厚着脸皮给郡王去回个话。临走的时候看他的眼珠浑浊,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我略略有些担忧。
可是,郡王府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
电话另一头的忙音刺激得我神经一跳一跳地。
我等了好半天,以为郡王府或者在宴请宾客没有接到也未可知。谁知道临近傍晚的时候却接到志愿者中心的电话。
联络员迟疑着跟我说,“曙嗣的那位病人昨天过世了。你是不是去看看情况。好歹照顾了半年了……”
我憋了半天才喘出一口粗气,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闷闷的。我消化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郡王没有了。他死了。
于是王日间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就突然跳进了脑海里。他笑着的,愁着的,怜惜着的,还有冷漠着的……点点滴滴,刻骨铭心。
呆立了半响,我抓了外套奔了出去。
是了。好歹我也照顾了他半年了。最后一程总是要去送送他。即便被拦在门外,我远远地望一眼也算尽心了。
慌乱着丢了车票,摔了跟头,扭了脚踝。这些我都没有顾上。磕磕绊绊来到郡王府门前,抬眼就见到权·修宜叉手站在那里,好像专程等人的样子。
他瞪了我一眼,嘴角一抽。我以为他是想揍人了,急忙抱头躲开。
“你来得可真早。”愤恨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愕然。
“进来吧。”那人拉过我的手一边往哭声震天的院子里面拖一面自言自语地说着,“好歹你也照顾了他半年了。好好送送他吧。”
这话说得很大声,和他的神态截然相反。
大总管离哭丧了一张脸跟了几步就停下了。
我跌跌撞撞地被权·修宜拖进了郡王一向住着的暖阁。阁子外面的跪满了人,嚎得天地色变。
安嬷嬷瘫坐在暖阁的外间,脸上不见泪水反而有些悲苦的喜色。
我来不及细细查看就被推进了里间。
郡王的床边站着权·修宜那位当医师的少君。小暖少君伴着断少君坐在暖炉旁边,脸色木然。
“正好,你来搭把手。”子见少君见到我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忙拉我过去,“帮君上清洗一下换身衣服。”
我张了张口。底下拒绝的话在眼下如果说出口的话不仅伤别人的心也会伤了自己的心。我只好缄口不语。
热热的水暖在炉子上。我绞了帕子伏上去替郡王擦脸。
似乎也就前几天才见过郡王的,今天不管是看上去还是摸上去郡王确实是瘦了很多的。难道是花朝节那天郡王的化妆起了作用才掩盖了他内里的衰弱?
我是个经常化妆的人。郡王那天细致的妆容曾经吓了我一跳。按说他是不可能化妆的。照今天这个结论来看,我那天应该是没有走眼。
桃红花色的妆容下,唯有那双浑浊的眼睛出卖了他。可惜我竟没有多留一个心眼。
擦完脸,我抹了把脸上的泪,转首问道,“要不要我给他上妆?”
郡王的脸色蜡黄,就连脸上都枯瘦如柴的样子。
权·修宜不出意外地瞪了我一眼,却应了一声。
我干干地撇撇嘴。往妆台上一翻找,除了一柄羊角梳子竟然没有半点饰物了。
“我去找找。”小暖少君松开一直紧拽着的断少君的手,说着就往外跑。
我看到他脸上铺天盖地的眼泪,心里戚然。
一匣子的饰物被找过来时,我已经和子见少君一起给郡王穿戴好了衣物鞋子。郡王衣襟前别着的那支簪子是权·修宜从衣兜里翻出来的。
他没说那东西的来由,只是坚持着要别上去。
我理了理郡王脖子里那串项圈,开始替他上妆。
子见少君退到了一边,不时望望我。
郡王的眉骨很高。通常这样的人都是高傲的。我略略扫过,平复了一下眉峰的张扬。这样他的脸看上去柔和了许多。郡王的嘴唇原本是很饱满的,可惜眼下苍白干裂。我费了许多功夫却始终不能尽善尽美。
“不错了。就这样吧。”权·修宜适时拉住了我,劝道,“他去的时候原本就痛苦。不用修饰得太过。应该让所有的人都面对真实的他。”
这话说得太过深奥,我听不懂。我只知道那句“去的时候原本痛苦”倒是真的。
郡王的双手握着拳,怎么都掰不开来。指甲都嵌到rou里去了。且牙关紧咬,嘴边的肌rou僵硬到形状都快扭曲了。
如果不是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做了一些准备,或许我会看到一个眼珠爆出的样子也不一定。
这座郡王府,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上完了妆,权·修宜很不客气地把我拎到一边的角落里去。
“待会儿来送君上的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