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王的来意显然是早就被诸人心领神会了。众人众星拱月一般把书成引到了御座王面前,所有强买强卖推销包装的话还未出口,那位主角先自冷冷地开了口。
“我认得你。第一次见你面的时候,母亲在我面前跳了崖。今天来,你是打算看我跳崖吗?”
我的小心肝咯噔一跳,扬眉去看身边的皇爷。
好嘛,总算是僵住了那么一小会儿。
我暗自纳罕:不知道这背后是个什么故事?
另外一边的老山主已经扯着齐腰的白花胡须把另外一颗炸弹扔了出来。只见他礼仪周到调理清晰地冲着御座王颔首示意,面带愧色道,“皇爷远道而来,所为之事我已经明了。只是,怕小儿乖张,辱没了那位殿下。您,您看看,这个顽劣的样子……”
小老儿做功十足地呵呵干笑了一声,伸指戳了戳书成的额角。
我认得丰山书院的当家山主。抬眼一看,却见他埋首在一堆门人徒弟的身后,一脸木然。好像这儿子不是他养的一样。
再瞥眼连遭两番尴尬的御座王。他居然在这档口还笑得出来。
“修宜啊,看来我这趟是不会白跑了。”御座王拉起完全做挡箭牌公用的某位锦衣卫,哈哈大笑了抬步往书院里走。
老山主一时摸不清状况,不好怠慢了贵客只得侧身让道,把被他堵在门口的一行人恭送进了书院。
书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与我擦身而过。看他神情冰冷,我倒不好凑上去自讨没趣。
悄悄混进看热闹的人群里,我辩了方向找到了令先生的休息处。因为见我原先是和御座王同来的,引路的门人很是客气。
令先生此刻正收拾了书本准备去前面开讲。见到我站在门口向他行礼,令先生先是一番讶异,马上放下书过来抱了我笑问道,“怎么是你呀?真是难得难得。”
先生还是旧时模样,一袭淡青长服,没有束头发。眼角的皱纹没有增加,比之前清癯了不少了。或者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神经脆弱敏感,看着我眼眶明显泛红。
我低头压住心里翻涌的思绪,认认真真跪下朝他行了一个大礼。
这个礼除了已经过世的“王子”,便只剩下他受得了。
先生摸了我的手臂,半响才把我拉起来。
“倒是懂规矩了,”他笑骂道,“把我当死人拜吗?”
我掩饰地笑了笑。摸出郡王的那封信递过去,我道,“这是曙嗣的临德郡王托我转交给先生的。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或者我还可代劳一二。”
代劳的话刚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想到之前在郡王府受用的,心里的难受劲就噌噌地往上蹿。
先生大致浏览了一下,摇头笑道,“没什么。王爷是无聊了,想赖我一些字帖儿写写解解闷气。我过几天亲自送过去就好了。”
正说着,外面大呼小叫地来找先生。原来光顾着和我说话,前面时间已经到了。听讲的人见先生迟迟没有出现都在起哄。先生又戳了我的脑袋抱怨了一回,急急忙忙抱起书往前面奔去。
我跟在他后面来到讲坛,溜进后面几排站着的听众里站好。
这一讲就是三个小时。
正午时分,大家饥肠辘辘却又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去。书院特地给各家书院前来听讲的子弟安排的食宿。当然,我这种半路杀出来的不速之客只好和大部分游客一起出了书院在外面的小吃摊上混一顿了。
书院的大门口现在正热闹得仿佛菜市场一样。摆摊的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游客们高谈阔论轮。还有几个意在言外的,唯恐不生出些什么事端来。几个守山的门人看得直皱眉头。我随遇而安地落座在一个面摊子前。恰好和早上领我上山的那个导游又见面了。他热情地推荐了我一碗当地有名的炒面,吃得我满嘴流油大叹这趟上山收获颇丰啊。
其实这面也没什么,就是面很劲道,想来是手工打出来的,还加了鸡蛋。只是汤汁浓郁,肯定是有秘方的。打听了才知道这边的几个摊子都是山下耀来镇的馆子特地摆上来的。也算是当地特产,闻名十里。
正吃得稀里哗啦落花流水,刻着“丰山书院”名字的那块方石头后面闪过书成的脸。
我当机立断,结账走人。
“怎么舍得放下你的碗了?”见我追了过去,书成一脸没好气地戳过来一句。
我拉着他转进一个偏僻的林子,谄笑道,“这不是看见你,我马上来了吗?”
书成甩开我的手,唾弃道,“我呸。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鬼鬼祟祟的。”
“我是怕玷污你的名节。”我摸了摸鼻子,越解释越糟,“你将来是清都的主子,我怕到时我的脑袋不够砍的。”
书成看着我,坐到一块山石上,蔑然笑道,“少给我扯了。四平八稳地跟着一个御座王一路聊天聊到了书院,换做别人早就吓趴下了。以为我不知道你吗?你也不是个什么好货。”
我好冤枉啊……
我仰天叹息。越描越黑的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