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这年的雪来得早,巧,重。
早,是对慕云宗而言。
还真冷。
巧是对寇潇而言。
还真帮忙。
重,是于两人而言。
真刺骨。
寇潇是刚提刀,出军营,即将镇压一下军营附近的匪患时,被拦下的。
原本打算趁着雪来得急,足足的给个下马威即可。
下马威没给的出去,自己倒是迎来了一个。
“调到皇城任职少将军。”
寇潇从地上站起,平静地接过递到跟前的黄绸布。
回身,安静的脱下身上的将军戎装,这套他除了睡觉,总是穿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衣服,在这个想不到的隆冬离他而去。
军营里的军士大多围了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为何他们的将军突然要离去。
为何将军是一脸的平静,仿佛预料到了这一幕。
没有人知道,寇潇叠好将军服,递给副将时,心里是如何的淌血。但他,只是递过去,再也没看上一眼,扭头随着下旨的队伍上了马车。
高高扎起的乌发悄悄塌了下去,随着他踏上马车的一瞬,随着被他伸手撸下扔到地上的和将军服配搭的束冠。
也没有人知道,他上了马车就病倒了。
慕云宗那天很高兴,心里揣着一盆火热,熊熊燃烧着不停歇。
虽然没有坐立不安,但也绝对是心不在焉了。
就以犒劳归来将军的名义,早早的站在了最具气派的东门,翘首以盼。
他已经好久没有翘首以盼这种感觉了。
许久以前,这是被玄哥哥占据的,后来短暂的被司空雨占据过,再后来就没有了。
东门正对朝阳,把他微微含笑的脸上镶上一层金辉,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当熟悉的队伍露出第一匹马的蹄子时,他突然有种要冲过去的热烈,却还是钉在了原地。
既想给寇潇一个惊喜,又想不给其他人落下议论的点。
他知道,太过宠一个人,于他这个皇帝来说,会是个致命弱点,于那个被宠的来说会是致命的。
忍住,并不容易。
何况是要几乎面庞威严的忍住。
马车走近。
撩开帘子那刹那,慕云宗听到了自己血ye冲上大脑的咕咕声。
寇潇被人扶下。
并未抬头看他,只是半跪下,行了个大礼。
此时,他有了笑出来的理由。
连忙微笑着把寇潇扶起来。
寇潇这才抬起头。
武官不抬头是不敬的。
慕云宗如愿看到了寇潇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诧。
他笑起来,朝后面的人扬扬手。
这个空档,他没看见,寇潇眼中还划过了冷漠。
后面的人双手捧出一件白底黑领的裘衣,是上好稀罕的黑虎皮毛。
几乎要与慕云宗身上浅金底雪白领的裘衣媲美。
寇潇望望他,默然接受了这件见面礼。
慕云宗叫不太紧要的人散了,独自和寇潇肩并肩往皇都内走。
“路上可好?”
碍于还有几个贴身的不能赶的人在,慕云宗只是惯常的客套。
寇潇看着地下。
“好。”
他一开口,慕云宗就高兴。
“你的声音有些黯哑,是病了?”
说着,眉头一皱,朝后面指出一个人。
“寇将军病了?为何不秉?”
那人脸上都是为难色。
“寇,寇将军说是小事,不让我们小题大做。”
慕云宗脸色比他还难看。
这是算欺辱吗?
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寇潇站在原地,只是微微颔首,没什么话。就像站在另外一个山头。
慕云宗皱皱眉,没有说什么。
现在还不能问罪,那样只会更糟。
“去,请御医来。到西殿。”
西殿就在上朝的流云殿隔壁,希望如此,这帮偏于察言观色的能明白。
又走了一个,余下的都是慕锦玄留下的人。
慕云宗便没了顾及。
走到静立的寇潇身边,伸手把他横抱起来。
寇潇也没挣扎。
慕云宗嘴角扬笑。
悄悄凑到他耳边。
“终于又见面了。”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么一说,寇潇的心顿时化为了冰渣。
路上他一个人坐着,前些日子,一些不知从哪儿流窜而来的匪患造成了不少扰民举动。
他连熬了两夜,思量对策,不小心染了风寒。
一路上,除了几声咳嗽,他极力不发出其他声响。
不过,那也是多余,他那个车厢,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