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个多月,没人再来。寒冬已远,芳春降临,夹道的桃花一丛丛美如朝霞,纷纷扬扬飘在春风里。
青翠的春草破土而出,漫山遍野尽是一片碧绿。
瑞歌碑前也有点点青草探出了头,为荒芜的墓地添了一丝春色。
我看了一阵,动手慢慢将草拔除了。
不知不觉,竟然是春天了。我望向四周,草木新发,蓝天白云,黄鹂桃花,好一派明媚春光,静谧里衬托出荣荣生机。
可马上,这片静谧就被一个公鸭般的嗓音打破了。“哟嗬,好一个痴情郎呀!”
我一回头就看见那张多次令我作呕的脸,正不怀好意地笑着。这王八蛋,一个冬天就从县衙大牢里出来了?
“嘿,你小子神通广大啊!法场也能给你逃脱,莫非有神术?哈哈,听说你天天守在这,给你说姑娘说媳妇你都不走,怎么,难道你有神术把瑞歌复活,夜夜从坟里走出来跟你……”他一脸猥亵地挤眉弄眼。
我勃然大怒。这厮就不能放过瑞歌?在她的墓前还满口不干不净!“马上给我滚!”
方东山眉毛一掀,“臭小子,实话跟你说,大爷今就是来找你的,不把你打成狗头,老子我不在颖州混!来呀,上!”
他身后几个混混冲上来。一冬天的饥寒,整天在原地守墓,我手脚也不太灵便,才几下拳脚,我就被他们按压在地上。他们还要继续打,方东山忽然说:“停!”
我抬头,他得意地抬手一抹嘴边的胡子,“小子,给大爷我磕头谢罪!我可以考虑饶你半条命!”
“打死了我,也休想!”
“嘿,打死你,你正好和这小婊子凑一对鸳鸯是不是?大爷先砸了小婊子的坟!”
“你!”
“砸!”
我心胆俱裂,脱口喊:“住手!”
“磕不磕?”
我用力咬着牙,“我磕!你们别动瑞歌!”我保护不了瑞歌的性命,说什么也要保护好她的墓!
“响头!”
我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方东山突然大笑起来:“头是磕了,坟还得砸!就是要耍耍你这个跟大爷争女人的臭小子!”
我急红了眼,疯了般地跃起身,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两个按住我的人,一拳将方东山打出几步远。
方东山捂着脸踉跄几步,愤愤地放下手,瞪着乌青的眼睛,吼道:“给我砸!砸!砸碎了坟,挖出尸骨,喂这小子吃下去!”
我头嗡地一声,几乎什么都没想,就飞扑到墓上,紧紧地抱住墓碑。如果保不住瑞歌的墓,就让我也一同死在这里!
狠狠的一脚踹上我后背,我没有挪动,闭上眼睛,等着第二下。
又是一阵拳脚声,打在身体上的声音清晰入耳。
我仍闭着眼睛,却没等到想象中的痛楚。难道说第一下疼得太厉害,所以后头的都不觉得疼了?
猛地听到一声嚎:“快,快跑啊……”
我睁开眼睛,回过头看见方东山一伙逃窜的背影。
目光移动,阳光下站着那熟悉的人,衣角飘动。他也正朝我看过来。
我突然无地自容得厉害。每次见到他,似乎都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不是打架打输了人,就是淋雨淋得像落汤鸡,再不然就是披头散发一身囚衣……
发觉此刻我整个人扑倒在瑞歌的墓上,姿势极为狼狈,赶紧撑着身体站起来。我自嘲地笑了笑,努力想看得轻松些,却怎么也无法再自我安慰。
“戚凤。”我用袖子飞快一擦额上的血,笑着问,“你……你怎么来了?”
“路过。”他冷冷道。
“你伤得如何?”他问,蹙起眉,“这几个混蛋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也想知道。我叹口气:“还好遇上你,我也不算太倒霉。”
“不,你很倒霉。”戚凤口吻很不客气,“要不是你一身的晦气,怎么会招来他们,连死人都不放过?”
我一愣。是我?原因在我?
“打不过人还到处树敌,怎么可能不处处倒霉?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像你。”他冷冷道。
他的话像一根尖刺直扎我的心底。他说得对!是我太莽撞,又粗心,空有一腔热情,却什么也给不了朋友,还给他们带来无尽的祸事……瑞歌,老掌柜,阿福,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我连累……就连面前的戚凤,我也对不起他一点半点。
我明明是个很倒霉的人。自己幸存,却把晦气带给了其他人。
一时间,我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戚凤冷冷又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瑞歌若真有灵,该投胎也早投胎了。至于你的晦气会不会影响她投个好胎,就不好说。”
我心里又是一刺。难道瑞歌生前受我连累了不算,死后还……也是,她如果有灵,一定已经另投人家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这一身的晦气,在她生前已经多次连累她,想不承认都不行。我苦笑一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