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细密的雨脚织成一张隐形的网,阮偌仰着头看着雨点砸在地上,从他的角度看,雨是nai白色的,圆滚滚的落入地面。墨兰站在他后面,有点担心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阮偌,你今天不吃早饭吗?”
他含糊的应了一声,手伸到雨里,无意识的翻动着,雨水顺着指尖滑落,有着别样的弧度。一把橘色的油纸伞从他的庭前一闪而过,然后就是许多人的脚步声伴随着雨声。
这是今天的第三波了。
墨兰也有点模糊的知道,阮偌不吃饭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司墨府里的那些人,并没有被遣散,而是到了各个地方去暂住了一段时间,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的必要再让他们住在外面了,所以都一批批回府了。
接着又是一把白色的油纸伞,阮偌怎么看怎么碍眼。心里本想着,司墨对自己说了那番话是要把自己当做唯一来看,不过还是抵挡不住那权力交错间的间接交易。自己到底是对他还有什么期待呢?唇角那无力的微笑渐渐浮起,对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金屋藏娇的对象。
任性的走入雨中,不顾墨兰的呼喊。“墨兰姐,我想静静,可以吗?”阮偌转过身,雨水很快便渗透了他白色的衣衫,也打shi他的头发,顺着脸的轮廓流下来,墨兰看着他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分不清在雨里,到底是他在泪流还是老天在哭泣。
慢慢的走出自己的一隅天地,白色的衣角背后有点点泥迹,如同自己的心回不到最初。阮偌的发贴在脸颊两侧,模样狼狈又可怜。一把伞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为什么不撑一把伞再出来?”温润清透的声音像四月天的清风,徐徐的吹起那漫天的柳絮。
“你在怪王爷。”沈竹青的素色衣衫很干净,笑容也是。阮偌揶揄的笑,“怎么敢。”沈竹青不顾他shi透衣衫,抱住了他。“王爷也是无可奈何,王府里的每个人背后的人都与王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现在地位还不稳固,还是需要支持的。”
阮偌的下巴抵在沈竹青的肩膀上,那漫天的雨珠都好像在嘲笑他,“所以说我要等多久呢?一年?五年?甚至一辈子?”沈竹青张口无法回答,“他说他会娶我的,但如果他需要支持,就算他以后荣登帝位,依旧要被他人牵制。而我,无法现于人前。我难道要这样子窝囊一辈子吗?然后眼巴巴的等着他来找我,最后老死于宫中。”
他的话句句正中红心,沈竹青无法反驳,只不过他的嘴角有着诡异的浅笑,“可王爷他是爱你的啊。”阮偌哈哈大笑起来,“司玉也很爱我啊,可是司玉能做到的每一件事,司墨都做不到!司玉能让我不受后宫所有人的sao扰,司墨做不到;司玉能把我带在人前,司墨做不到;司玉甚至能让我坐上后位,司墨做不到!”
“这样的爱,限制如此之多,那我不要也罢!”
说出这番话,阮偌才发现,自己要的也是自由。被限制了可能也不到一年吧,感觉却被限制了一生那么久。如果以后过得仍然是这样的生活,他会发疯的。身边连姐姐也不在了,现下没什么牵挂,任何地方都可以去。
“呐,沈竹青,你说过会带我离开这里还算数吗?”阮偌的手围住了沈竹青的腰,目无焦距的望着天空,雨渐渐的小了,云也开始飘散。“在下从来说话算数,那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呢?”沈竹青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
早些时候,司墨曾经拿出那块玉佩给自己看,自己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这个人是自己以前救下的。所以才会帮着自己救姐姐,直到后来一切变了味。顶着爱的名义,行使着伤害的权力。那就在什么时候开始,就在什么时候结束吧。
可能很多时候,放弃比爱更彻底一些。
当天夜里,沈竹青的屋子里跪着满满的人,甚至包括了墨兰,寒兰。“在下打算离开这里了,带着阮偌一起,希望你们能做好一切万全准备,王爷这边,在下会亲自告辞。”其他人都逐个离开,只留下墨兰寒兰。
“想必你们都疑惑,你们都是从小服侍司墨的,为什么在下手里却会有召集你们的密令。因为,是在下收养了你们。”沈竹青取出一个白玉面具,墨兰寒兰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这不是…”
“看来你们还认得此物,很好。在下可以给你们选择,留在司墨身边,或者跟在下走。”沈竹青的声音很温和,表情也很自然。墨兰寒兰的脑中闪过她们同司墨一起度过的时光,真的无法放下那个人,他也是那么害怕寂寞的人啊。“请主子原谅!”墨兰寒兰异口同声的说,说罢,她俩相视一笑。
沈竹青就知道她们会这么选择,“总算没有辜负在下的期望,就算你们同司墨讲在下要带走阮偌,也无妨。只不过,以后你们都会在顾梵阁里除名。若泄露有关顾梵阁里的一丝一毫,在下不介意自己清理门户。”漂亮的手指凌空一滑,远处的蜡烛变成粉末。
“是!”两个人背后被汗打shi,额前也都是细细的汗。
墨兰寒兰走出了沈竹青的房间,均腿脚酸软,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沈竹青微笑着看她们离去,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