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耀,耀龙关。
出了这耀龙关便是墨离和北耀之间的无人地,此刻在境外恭候墨离皇子的卫队车辇早已排出几里之外,王旗迎风飒飒,在Yin霾的天空中招摇。墨颜与崇妍并驾而行,行至关卡处,队伍停了下来,崇妍侧身:“这一路上辛苦皇子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接驾的队伍已到,还请皇子携这四万万石粮草,代朕向墨离王问好。”墨颜微笑点头,回身望了一眼,问向崇妍:“陛下多礼了,天下虽无长聚的筵席,可却也是宾主尽——这始作俑者的连王爷,却为何不在?”崇妍读出了他眼中此时的期盼与抱怨,却又不好作答:“连惑身为绛龙,定有他的要务,皇子是连惑多年的旧交,定不会介意吧?”墨颜顿了顿颔首浅笑,转头看向对面迎风飞舞的墨离王旗,眼神有些黯淡:“是啊,即使没这交情,我也计较不得···皇上,墨颜在此拜别,望陛下万安。”“皇子多礼。”墨颜策马而去,身后的近侍也随行而去,单薄的背影融入了黑色的墨离王旗之中。
还是想见你。
崇妍回行至耀龙关内的树林旁:“既然来了,又何必如此?”连惑倚在一棵树旁,半眯着眼睛,听到了崇妍的声音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正了正身子,走到崇妍身旁翻身上马,眼神游离在前方:“北耀国例——若无必要,绛龙者不受繁文缛节的限制。”崇妍端详着眼前的少年,心莫名的有些疼,有种想要把他拥入怀中,温暖他的冲动。崇妍笑了笑,抬手轻轻地拂去落在连惑肩头的秋叶,肩上的铁甲透过狐裘依然有着彻骨的温度。“走吧。”
你想见的是十年前的我。
连王府。
“唉,符翾,你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今日这连惑只是招呼一声,你便来了。”魁环着手臂不满地盯着坐在对面藤椅上宁神闭目的符翾,又转头向门口的方向看去:“这连惑,不知去哪里逍遥了···”“你以为谁镀你这般悠闲,是不是活的时间久了,都会变成这样。”符翾睁开眼睛,额头上繁复的纹印有着和瞳孔一样的颜色——黎明般的青色,衣襟直到腰间才合系在一起,光洁的胸膛上赫然盘踞这一条青色的长龙,绸缎般的青丝落在锦衣上,妖冶慵懒的美丽与这深秋的时日全然不同。
“连王爷到!”下人的声音打破了屋内沉寂的气氛。“连惑,你脸色不好看,可是有何心事?”符翾看着向屋内走来的连惑,无预兆地问。连惑浅笑,回道:“今日天气变化无常,偶感风寒,不打紧。诸位久候多时,连惑失礼,还请多包涵。”符翾青色的眼眸一直盯着连惑,直到连惑在魁和景傲的身边坐定,才收回视线,起身走到桌庞,在连惑的身边坐下,微微皱眉,眼中透露出一丝怨毒之意,将头转向景傲,慢慢地吐出了几个字:“你,踩到我的下摆了。”景傲似乎没有听到,不知看向何处,魁看着符翾一点点扭曲的脸,一边动作将景傲的腿打开一边调戏道:“美人,既是你己将衣衫穿成如此,又何必埋怨景傲的无心之举?”符翾将拖在地上的下摆甩向身后,一截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符翾将脸凑向魁,沉声道:“美人我就是喜欢这样···”魁不习惯地向一旁偏过头去,问向连惑:“连···连惑,人都齐了,有什么事情快点交代,我···我还有事。”连惑有心事,闻言,伸手将符翾拉回己身畔坐好,看着符翾道:“北耀朝廷经过这次清洗,政治清明了许多,这朝中虽不乏有能之士,可算得上忠诚的却不多。”符翾暗暗点头:“毕竟龙印天赐,可这又阂有何关系?我既已印龙于身,定是尽忠至死···”“话说得好听,可你每日心下惦念的尽是修行之道,又有何忠可尽?”符翾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魁不满地打断,连惑微笑:“魁的话···不无道理。符翾,麟屐你还记得吧?”“那个男人,就算挫骨扬灰也不会忘。”“记得便好,如今他要重回我北耀,不过条件却是让崇妍亲登门。”符翾双眼微眯:“这有何难,若连此也做不到,又怎坐的牢这天下。”“虽为国君,却也是凡胎,这麟屐隐居之地可是南鸣鬼地——伽罗驿。”
符翾抬眼盯着连惑,开口:“你说,他在伽罗驿···既是如此,那也为难这崇妍了,你找我,不会是想要我印在崇妍的体内,替他受这鬼地的Yin毒?”连惑挪开了己的视线:“不错,若借你的印龙之印,御封在崇妍体内,既是久居伽罗驿,也无大碍。”“若是久居,那我岂不要在他的体内闷死···我就知道,能让你来找上我,定不会有什么美差。也罢,何日起程?”“依你,择日而行。”“不用在意我,只是这御封之术伤身得很,施术越短越好,我先与你们同行,至鬼地再行御封,不然这崇妍的身体,会受不了。”连惑点头不语,转头对向魁和景傲,严声正色:“魁,朝中此时虽太平胜过当初,可终不可大意,我们走后,朝中的大小事务皆交托于你和景傲,记住,大意不得。”
箭在弦上。
王城,御书房。
崇妍在堆满书简的桌前暗伤神,烛光将菱角分明的轮廓剪得玲珑有致,崇妍手中摩挲着玉佩,指尖反复流连在琼字之上,半晌勾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苦笑。
你若真的不在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