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之行原本定在三日之后,我于第二天就匆匆上路了,那日子舒出去之后,我基本上是火速收拾东西拖上林寒就走的。我无法向别人解释我的这种行为,如果说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匹狼的话,那么就是我心里的那匹狼在叫嚣,尤其是在面对张子舒的时候。一个声音跟我说,不要,他是只小绵羊,会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的。一个声音说要,他那么好,他是我的。
不知子舒看到我的留信会怎么样,我们也不过是刚刚相聚而已。我的人生已经是这样了,再怎么豁达,仍旧不想波及被称为朋友而珍惜的人。
所以,逃了。
解决天昊迫在眉睫的大难,南齐是关键,南齐不同于北疆,北疆地寒,是草木为生的游牧族,而南齐则是水分充足的粮仓,北疆好战,南齐却是主和,这或许就是不管在哪里,南方和北方的一些通病。天昊处于中间地带,北部边疆山多,南部边疆水多,而江南便是天昊的粮仓。
马车行出城门就遇见了莲澈。看样子是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莲澈穿了一身素雅的青衣,素面朝天,把头发高高隆起,留一条马尾在身后,本就身材高挑,竟平白添了些男子气概。我轻笑:
“你怎么来了?”
“楼主您出远门,家里都不交代了?”
我哑然,莲澈说话永远这么一针见血!
“呵呵……莲大总管的意思呢?”
莲澈果然道:“好说,楼主您一路带上莲澈,有个解闷的在旁,一路这风花雪月也不会无色了!”
我无奈,莲澈死缠烂打起来那可真是堪比牛皮糖,便同意了。
莲澈靠在车上,轻纱软垫的:“楼主可是去南齐?”
“嗯。”
“可是有私事?”
“……”
“那可是有公事?”
“……”我苦笑,“莲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是人听着都累!你平白无故的跟出来别告我你是观光的。”
莲澈果然闭嘴,神思投向窗外远山,良久方道:
“我说我有私事,楼主信么?”
“……”
天昊到南齐,一半陆路,一半水路,到第三天的时候,我们在马车上颠簸的腰酸腿软,腹漾酸水终于到了天昊与南齐的交界——鸳鸯镇。本来来南齐是要路过重灾区的,可是莲澈坚持避着走,我也无计可施,这才一路算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边关。
只是此边关却是与以往我可以想象的任何一个边关都不同。说起边关,无意识的总会浮现出兵戈铁马,长河落日,大漠孤烟,雷声鼓鼓等等,可鸳鸯镇却是个水镇,家家户户都好似浮在水上,我们远远看到人家就改换了小船,我们要去投宿。
鸳鸯镇中心有个叫‘四面八方’的客栈,对面是个叫‘财源滚滚’的酒坊。客栈的老板姓朱,叫朱八方。酒坊的老板姓姚,叫姚来财。我们在财源滚滚吃了饭,又坐小船回西面八方休息。莲澈的房间在我的左边,林寒的房间在我的右边。我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别说这马车可真不是人坐的,有些想见为何古人管坐车叫‘舟车劳顿’的了。林寒带了伤药,过来,莲澈给我抹,我看着神采奕奕的莲澈道:
“你长了张小白脸,看不出来还挺结实的。”
莲澈也不反驳,只用鼻子哼了声。我再看林寒,这人长得可是威武不屈,高大不移,皮糙rou厚,真是羡煞我也!
“楼主不必看在下,您长得也很高大威武!”
我登时岔气,这人,难道我把想的都写在脸上了?不行不行,身边人熟了,就没有防备了,这要是什么怀有不良动机的心里扭曲人士,我怕就要遭殃了。
莲澈推我一把:“行了,行了,瞎想什么呢!就你这样的,人民群众买你是你的荣幸!”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想当初温柔大度的莲澈都被我带坏了。
晚上有些睡不着,心思一会儿飞到子舒,一会儿又飞到昊帝身上,我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我当初坚持要趟这趟浑水了,引用金大侠的语录: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远远看见四面八方和财源滚滚中间的水道上有条小船,小船上站了两个相拥的人影,能够辨别出来,一个是朱八方,一个是姚来财。我不得不佩服我这点,看人很准,莲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
“这鸳鸯镇有个传统,凡是都是一对儿的,不是一样的一对儿,是正好是一对的,不只这客栈和酒坊,别家也是一样,凑成一对儿的,而且对面屋里的人往往都是一对儿恋人……”
我指着远处的暗影,膛目结舌的道:“……他……他们可都是男的!”
莲澈妩媚一笑:“笑话了!谢老板您现在才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什么晚了?”我怒!
莲澈呵呵一笑,神秘道:“是什么,您自己知道,谢老板这么聪慧的人不是早就该明白了吗?”
我突然捂着肚子说疼,轻巧的避过了他的话,抱着肚子跑回了屋。门一关,就坐在了地上。我明白,我明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