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脂露。”
手搁在下巴上,轻念那玉瓷小瓶上的字。这些年跟着三叔学了不少字,但他也是半桶水,还是有很多字我不认识。瓶子里的ye体依旧是那么多,因为我从没打开,没挥发。但这药的保质期肯定过了。
仙脂露,玉净瓶里的仙脂露么?取的名字都这么仙气。
“玉儿真的存在?”第一万零八百九十二遍的自问。
“真的存在。”第一百零八百九十二遍地自答。
一想到这儿,似乎肩上的疤还在隐隐作痛。
叹口气,将瓶子收于匣中。
跺到床边,躺下,还真是有些困了。
“唰——”拔剑的声音。
“哐——”木头碰撞地面的声音。
“乒——”金属碰撞的声音。
“嗷——”爹的声音?
一跃而起,冲到大堂。只见被爹绑回的那名女子脚踏木椅,剑尖直指爹的鼻尖,而我爹……趴在地上,圆滚的身体被卡在四个倚脚之间。众位叔叔手持各种兵器,想动却不敢动。妈的,才离开几分钟,怎么就成了这副场景?
“喂!放开我爹!”
那女子猛得回头,眼神犀利如鹰,杀气毕露。
“儿子——咳咳——”爹伸出手,脸憋得通红。我甚是同情,就凭他那身材,被卡住得多难受啊。
我试探性地慢慢跺到那女子身前,她并没无动作,我放下心来。
“女侠,有事好商量,何必动武呢?”我谄笑。后悔死替她松绑!话说,爹是怎么将她绑回来的?
女子脚一抬,剑回鞘,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我连忙扶起爹,那椅子还架在腰上,拔了好半天才拔出来,疼得胡子都一颤一颤的。
“我说过我要住在这儿。”
“行,没问题!”我拍拍胸脯,道:“女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的房间在哪儿?”
“我?”我左看右看,爹和众位叔叔不知何时已离开我三米远。
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指指我卧室的方向,道:“那边,后院第二间。”她可真会挑,我的房间绝对是全寨上下采光最好,最干净的。
她二话不说就朝我的房间去。
“等等!”
她停住,回过头看我。
我走过去:“你的手受伤了!”她手背上一道长长的伤口,好似被刀剑所划,血染红了整只左手。刚才没注意。
她看着自己左手,皱起了眉,怔忡良久,好似想起什么伤心事。
我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喂,你没事吧?”
她抬头,我竟看到她眼中隐有波光。
“慕瑶,不叫‘喂’。”她眨眨眼隐去泪迹,淡淡道。
“啊,原来是慕瑶姑娘,久仰久仰。”
“你认识我?”
“不认识。”客套话而已。她翻个白眼,转身走进后院。
哎呀,忘了她的伤了!
“咚咚咚——”我端着盆热水站在门外。这还是第一次叩我自己的房门。
半晌,“谁?”浓浓的鼻音,好像哭过。
“是我。”
“什么事?”
“慕瑶姑娘,我看你的伤口需要清理包扎一下,我送了些伤药和纱布过来。”
“放在门口就好。”
我依言放下盆,又把一瓶金创药放在旁边。她可能是不想我看到她哭的样子吧。
刚转身,便听见房内传来一声:“谢谢。”
我道:“不用谢,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叫我。”其实我还想加一句,住宿费,饭费,水费and伤药费,有没?
整整一天,她没出踏出房门一步,送饭的时候隐隐听到房内的呜咽声。就算女人是水做的,哭了一天,这闸门也该关了吧。
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爹提出跟我同睡,我自然是拒绝。最后,只好可怜兮兮蜷缩在爹的虎皮椅上渡过一晚。夜半,变幻着各种姿势,难受得无法入眠,要是慕瑶在这儿住大半年,我岂不是要睡大半年椅子?看来,明个儿必须想个办法把她赶走。
女子的嘤泣声传来,四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我吓得汗毛竖立。清醒了些,才发现又是慕瑶在哭。靠死,大半夜的,还哭?!这女人到底有完没完?!
捂着耳朵,这姿势就更没法睡了。
最终忍不可忍,摸索着进了后院,却发现自己卧房的门竟然大开着。月亮俨然成了照明,虽然朦胧模糊却还是能看见一些。
我确定那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走到院中央,伸长了脖子往屋顶一望,果然有个人影。一阵Yin风吹过,汗毛竖,这大半晚上的。
“喂!姑娘——”
“什么人?!”
“是我——”我朝上面挥了挥手。
“走开!”
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哭声停止了,她依旧坐在屋顶。摸回大堂,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