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得惊醒,习惯性地朝左一滚,却不料扑了个空,不受控制地“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揉揉我那可怜的腰,疼。
爹正巧走出来,我连忙迎上去:“那位姑娘呢?”
“走了。”
“什么时候?”
“刚走。”爹显然很高兴走了一个祸害:“你腰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几乎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我要下山!”说完,转身朝卧房跑。
“儿子,怎么突然想起要下山了?”
“去华山。”我随口道。
爹闻言“嗖”地一声蹿了出去。伤心了?不是吧。
打开箱子一看,也没什么好带的,拿出一件换洗的衣裳用布包着,又翻出匣子里的“仙脂露”装进包袱里。冥思苦想,好像还真没什么可带的了,看着那瘪瘪的包袱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爹突然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鼓鼓的。
“儿子,拿着。”爹将包袱递给我。
我随手翻了翻,里面有些干粮,几件衣裳,还有些银子。
“爹,这是……”
爹坐到我旁边,拍拍我的肩,沉默了半晌。
“爹,你怎么了?”有话快说,我赶时间。
“其实……其实……”
“其实我不是你亲生的。”我接道。
爹诧异地看着我:“你知道?!”
我点头:“我们俩长得一点不像。”要是我长得像他我就完了。
爹重重叹一口气,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块玉牌递给我,上面拴着根红线:“来,戴上。”
我看着那红线,若有若无皱眉,却还是乖乖伸出了头。
“这是当年捡到你时发现的,兴许它能带你找到你亲生父母。这次下山——”爹突然哽住,说不下去了。
眼睛有些酸胀,我拍拍爹的手,道:“放心吧,你永远是我爹,不会变的。”
“儿子——”爹的双眼里罕见地现了甘霖。
“爹——”
残阳似血,万道金光,父子相拥而泣,感天动地!
下一秒,我们默契地分开,又恢复平日的欢歌笑语,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不存在。
“儿子,一个人在外要小心点——”
“儿子,晚上要多盖被子——”
“儿子,不要用凉水洗澡——”
爹拉着我的手一直絮叨到山寨口。这强盗头子啥时候变这么婆妈?几次欲上涌的暗流被我生生堵回去,要是哭出来就太丢人了。
跟二到十三叔,大虎,福贵儿,小饼子,小圆子依次拥抱道别。大虎和小圆子哭得淅沥哗啦,其他人眼睛都红红的。我这才知道原来十六年来,跟他们的感情已经如此深。
走了好一段,仍旧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我突然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嚎声道:“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六叔,七叔,八叔,九叔,十叔,十一叔,十二叔,十三叔,大虎,福贵儿,小饼子,小圆子,你们回吧!我艾秦还会回来的,保重!”
转过身,长呼一口气,天,差点憋死我。
身后安静了,我紧了紧包袱,压制住想回头看看的冲动,朝山下去。
山林茂密,随手折根合手的树枝,挑开两旁挡路的长长枝叶。
走了半个多小时就看到山下那条羊肠小道,又走了十几分钟,便是稍开阔的大道,一边通向云水镇,一边通向西集镇。慕瑶不识路,也不知要在这山里兜多少个圈子。在这岔路口等,准没错。只希望她能聪明一点,不要让我等太久。
正午,艳阳当头照,抹抹额上的汗。起身,走到路旁的一棵大树旁坐下,歇凉。
胃开始叫嚣,打开包袱,翻找食物。一本小册子从包里掉出来,拾起,深蓝色封皮上写着:门派一览。
把书放到一边,拿出水袋喝了两口,撕两块干rou放在嘴里嚼,味道还不错。将干rou用油纸包好放好,又拿出一块馒头啃,也不知那丫头在哪儿挨饿。
倚着树干,边嚼馒头,边翻阅那本《门派一览》,反正也挺无聊。
扉页上工整地写着几排的小字:一书在手,江湖遍走。排名不分先后,由朱笔书生整理。
爹可想得真周到,连这种东西都准备了。
我看了看第二页上的目录:“少林,武当,华山,峨X……X龙山庄,云X宫,圣X教,快刀门,红叶谷……”好多门派,只是很多字不认识哎。
想了想,翻到第六页:华山派。
华山派:位于华山之巅,具体分布请见第九页。
翻到第九页,是一张简单的地图,标注着这个院,那个洞,那个崖的。
又翻回到第六页。大半篇幅都是介绍各任掌门的。我只记住一个:现任掌门慕远扬。“掌”字不认识,但能猜出来。而后又是关于华山派的武功介绍。一大半的字对我来只是符号,完全看不懂。爹完全高估了我的认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