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我十六。
烈日当空,阳光穿过层层密枝在地上缀下斑驳金点。
嘴里的狗尾巴草被抽走,睁开眼,正看见小圆子拿着草要挠我的脸。
小圆子猛得把手背到背后,说:“艾秦哥,爹叫你回去。”
我yIn笑着伸出爪子:“来来来,让哥摸摸。”
把小圆子揽在怀里,对他的圆脸实行惨无人道的蹂躏。话说这小脸怎么就这么圆这么软这么滑呢?跟我小时候有一拼。小圆子是爹捡的第三个孩子,只有七岁大,腿有些跛。
“搓搓——搓汤圆——”
小圆子的脸被完全扭曲,仍坚强勇敢道:“额气锅,滴叫咦抹上回客——”
“爹回来了?这么早?”
“呃。滴说额米有良喽——”
“嘿嘿,我搓——呃?”我松了手:“你说啥?!”
“爹说我们有娘了。”
“娘?什么娘?”
小圆子从我腿上爬起来,拉着我手使劲扯:“回去看看吧,那个神仙姐姐好漂亮。”
神仙姐姐?难道……
猛得坐起,二话不说就往寨里跑。
“艾秦哥,等等我!”
十六年来,要说最悲惨的日子莫过于和玉儿约定好的第二天。那天我等了很久,直到天黑她都没来。而老天又很适时地下场大雨增加气氛。
被爹捡到那天大雪纷飞,我的四肢冻坏了,落下病根儿,一到下雨天全身的关节就会剧烈疼痛,而且极其畏寒,就算是炎炎夏日也不能用凉水洗澡。
还记得那晚我蜷缩在树上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爹找到我时,我已经陷入昏迷。那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等一会儿,如果她来了我却走了怎么办?被救之后,又病了一个多月。猜想着玉儿第三天或许会来,可我却下不了床。现在想起还很是懊恼。
急冲冲跑回山寨,一进门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爹和众位叔叔聚成一堆儿打量着地上的陌生女子,女子被反绑着,嘴里塞着布团,恶狠狠盯着这一帮yIn笑中的人。
我扶着门框大口喘气,差点虚脱。
“艾秦回来了。”众位叔叔向我打招呼,我从二叔喊到十二叔,依次问好。
“儿子,快过来看看我给你们找的娘。”爹朝我招招手。
爹一直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他捡来的这件事,从来只唤我为“儿子”,对我也像亲生的一般。而福贵儿,小饼子,小圆子则是直呼其名,因为捡到他们时,他们已经能记事了,话说,捡孩子这习惯还是捡到我之后养成的。
我慢步摇过去,瞄瞄地上的女子,无奈道:“拜托,爹,她都能当你女儿了。”
“那……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
我差点没直接喷出来:“爹啊,你啥时候也干起这强抢民女的勾当了?这不符合你的强盗准则哎。”爹的强盗准则有二:穷人不抢,女人不抢。
“谁说她是我抢的?”爹睁大了眼,又道:“她可是我救的。”
切!我相信你才有鬼!
我蹲在地上,与那名女子平视,要说长相,还真是不错。
女子“呜呜”叫了几声,我拿走了布团。
“你们这帮强盗!快放了我!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快放了我!强盗!”
尖利的声音差点刺穿耳膜,我捂着耳朵,转头看看爹,笑道:“爹,你救了人家,人家怎么不感谢你啊?”
爹和众位叔叔也捂着耳朵,道:“你赶紧给她捂上,吵大半天了都。”
女子立马不叫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她肯定把我和爹他们归为一伙了,瞪我一眼,把头歪向一边不说话。
这女子倒挺特别,孤身一人面对着这一帮强盗竟然不惊不惧,而且还是一帮长得如此强盗的强盗。
正要替她松绑,爹立马拦住:“不能解!这丫头太厉害,我和十二位叔叔差点没制住她。”
哟嗬,还是个会武功的。
“我放你走,你要保证不动武。”
“儿子——”
我转过头,把食指凑在唇边,“嘘”一声,爹立马不开腔了。要说这胡子占半脸,彪肥体圆的强盗头头唯一怕的人就是他儿子,我。一半出自于对我的宠爱,一半是被我整怕了。在这没电视没网络的世界着实无聊,所以十几年来我基本都把时间和心力投身于伟大的恶作剧事业,独乐不如众乐乐嘛。
“喂,考虑好没?”我问。
女子又是恶狠狠瞪我一眼,却也点了点头。爹和众位叔叔已经摩拳擦掌,摆好待战的姿势。
我边解绳子,边道:“江湖人一诺千金,我说放了你便放了你,若要爹和众位叔叔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女子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腕,看着我身后,道:“我的剑。”
我回头使个眼色,七叔立马跑到里屋拿出一把剑还给女子。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