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考虑太多,南哥儿只是拼命抱住莫树的手:“停手,不要杀人了。”
没有任何先兆,也没有丝毫杀气,只是在这么几分钟之类,莫树居然眼也不眨地杀了十数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这简直就是……
南哥儿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震惊。
南哥儿不让他杀,莫树也没有坚持,手一抖,手中软剑将剑身上的血迹抖落得干干净净,然后将剑缠回腰际,伸手摸摸南哥儿的头:“怎么了?冷?”一边将自己的白裘复又裹住南哥儿。
街上的人们还处于一种极度的慌乱惊恐之中,所有人都在无意义的尖叫,仓皇乱跑。
南哥儿张张嘴,无法发出声音来,他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莫树没听到南哥儿说话,于是再次拔剑,手起剑落,血光再现。
“闭嘴。”
他只是用平时的声音低声地喝了一句。
但一剑下去接连落下三颗大好头颅的场面使得这条街道再次寂静下来。
死寂。
所有的人,似乎连呼吸都要忘记,只是惊恐地看着那杀了二十多人却连坐骑都没沾染一点污渍的如白梅一般清逸出尘的男子。
好可怕。
南哥儿蜷缩在莫树怀里,只觉得浑身无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也杀过人,但却从来不曾亲自收割过生命,而且他杀人,都是不得不杀,而莫树杀人,却如此的理所当然。
就好像吃饭,喝酒一般自然。
他甚至都没有一点杀气,切开人的头颅就像是每日做饭切开rou块一般。
南哥儿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郎中会那样严肃地找自己说起这件事,朱溪跟小夏为什么会那样担忧。
因为莫树根本就没有做为一个人应该有的,正常的行为准则。
仅仅只是因为行人挡了他的道,他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杀人,这么微小的理由,这么冷酷的理由。
或者,他并不是因为什么别人挡他的路,这样无聊的理由。
也许仅仅只是因为想杀人,所以就杀人了。
因此,郎中才会说他嗜杀。
因为这样的场景太可怕,所以郎中才说要配制药剂给自己么?
当时真觉得郎中实在是多此一举,现在倒是觉得实在是在情理之中了。
不是简单的嗜杀那么简单,而是对人类生命的轻视,甚至是无视,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挥剑。
就如同人类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鄙夷,一样的自然。
南哥儿身体的颤抖让莫树极为紧张,他担忧地摸着南哥儿的额头:“怎么了?”
咬住唇才能抑制看着他的脸尖叫的冲动——莫树甚至完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埋下头,哑着声音道:“……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味。”血腥味已经溢开,扩散在空气中,让他快要吐出来。
闻言,莫树小心抱住南哥儿,将他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前:“我们马上走。”
明明刚杀了人,为什么却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腥气呢?
仍然是我习惯了的松木气息,干净的,纯净的气息。
明明杀了好多人。
南哥儿只觉得胸腔内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让他恶心又害怕,身体就像是得了疟疾一般,抖得愈发的厉害。
偏偏又着魔一般,死命地贴着这个让他从灵魂颤栗恐惧的男人。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想哭想哭想哭想哭。
莫树莫树莫树……
直到莫树轻声应了他一声,南哥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莫树的名字喊出喉咙。
“莫树。”他用力地箍紧莫树的腰,他感觉自己喊起莫树名字时,声音都在颤抖。
你会不会杀了我?就像刚才那样,眼也不眨地朝我挥剑?
“我马上带你看大夫。”莫树以为他不舒服,于是伸手抚摸他的头顶,安抚他。
莫树的触碰让南哥儿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手上却更用力地抱住他。
我不怕死,真的。
我从来就不畏惧死亡。
但是,我恐惧的是,真心以待的人,将利刃对准我。
谁都可以杀我,但是你不可以。
“我害怕。”南哥儿终于无法控制,像是要摇散了身体一样颤抖着,仰起头看着莫树,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我害怕,不要打我,至少不要是你派人来打我,不要杀我,我怕,好痛,好痛好痛……”他有些失控了,之前深刻烙印在灵魂中的痛楚跟现在的场景混合在一起,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中。
莫树愣住。
“冷,好冷,心脏都要痛得炸开,”南哥儿眼神涣散地呢喃,“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怕,我怕……”口中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念叨一会儿,声音渐渐尖锐起来:“我怕痛,我做错了什么,痛啊,为什么要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