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面上,拿着毛巾下了躺椅,准备去洗把脸。
“爸……”何成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转头就看见自己的儿子两眼微张,嘴唇翕动。
“哎,怎么了?难受吗?想不想喝水啊?”何成器立刻把毛巾随手搭在椅背,整个人俯身到儿子的身边。
何许人的眼睛有些畏光,只能靠不停地眨眼来shi润眼球,面对父亲连珠似的问题,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我想吃苹果。”何许人的目光扫到桌上的苹果,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我等会儿给你削,我先去找医生来看看。”何成器应声跑远。
何许人苦笑着,嘴唇皲裂出一道血口子。
何许人经医生检查后并无大碍,何成器这才放了心。连日的紧张使他脑中绷直的那根弦倏地松弛下来,疲倦才迟迟地渗透入神经。
“我给你削苹果。”何成器似乎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大家长,脸上不久前的惊喜和紧张都悄然被隐去。
“爸,我睡了多久?”何许人靠坐在被旋起的病床上,一只手搭在随床小桌上。
何成器拿刀的手很稳,一边削着薄厚均匀的皮一边回答:“不久,醒过来就好了。”
刀划开果rou的声音沙沙的,听起来容易让人想到沙锤和海滩,再想到一切有朋友作伴的娱乐活动。
何许人不再说话,只是单手托腮看着父亲耐心地把苹果切成小块,最后放到自己的面前。
“我有点累,我先睡一会儿,你吃好了叫我。”何成器说完就在躺椅上睡去。
何许人看着老去不少的父亲,心下愀然。
这个苹果又脆又甜,何许人嚼起来有些费力,牙齿似乎也退化得不敌这果rou。何许人想:我还是不爱吃苹果。
何许人醒过来,出院也就是过个手续的事了。出院那天,晴光大好,何许人与何妈先一步出的医院,何爸则是留下来办理手续。
在何成器填完监护人姓名时,徐然出现了。
“叔叔,请你先等一下。”徐然拦住何爸,双目微红。
“有什么事?”何成器看到徐然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发怒了,只是他的眼睛被这孩子光溜溜的板寸给晃了下。
“请您把这封信给何许人。”似乎是怕他不同意,徐然直接把信放进何成器的手里,“还有,我很快就会去国外了,开学前一天就走,早上六点的飞机……”
何成器看了看手里捏着的信封,没有表态。
“谢谢叔叔,再见。”徐然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就匆匆离开,生怕留下来会被无情地拒绝。
何成器思索片刻,还是把信叠好放进口袋……
何许人回家后很是安分,每天早睡早起,看看书,吃吃饭,一整天也就这样过去了。只是手腕纱布下的伤口似乎在长rou,总是痒得他心烦,甚至不能完整地看进书里的一行字。
大学生的暑假确实长,发生了这么多事,离开学居然还有几天。何许人无心看书,拿出手机无聊地翻看着浏览器的八卦推荐。
“嗒嗒嗒。”何家父母突然开始有所顾忌地礼貌起来,进门前总要先敲门。
“请进。”何许人放下手机,合上书。
“这是徐然给你的信。”何成器把一个没有任何文字标注的信封放在何许人的书旁。
“谢谢。”何许人同样礼貌地道谢。
“徐然说他大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去国外了。”何成器心平气和地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儿子。
何许人沉默半晌,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可以去机场送他吗?”
“可以。”何成器的回答倒是让何许人有些出乎意料。
“谢谢。”何许人再次道谢,默默把信封夹进名著里。
开学期的交通枢纽总是人满为患,机场候机的乘客也不在少数。
徐然整夜没合眼,忙了一宿,却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红豆的托运手续已经办理好了,只是可惜它不能再见何许人最后一面。
徐然看了看时间,五点一十,何许人再不来自己就要进候机室了。
五点一十五,何许人没来。
五点二十,何许人没来。
五点二十三,就在徐然不抱有什么期望的时候,何许人出现了。
“你在这儿呀,我找了挺久的。”何许人显然是跑过来的,说话还有些呼吸不稳。
“嗯,这儿是挺不好找的。”徐然尴尬地回话。
“你去国外了,继续学设计?不读大学了?”何许人像个老朋友一样问了几句,微笑自然。
“对。”徐然想挠挠头,却发现自己戴了顶帽子。
“那,祝你成功。”何许人伸出右手,上面可怖的伤痕像一条盘踞的水蛭撕咬着徐然的眼睛。
“也祝你成功。”徐然错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何家父母。
“再见,你快进去吧,别耽误了登机。”何许人面不改色地挥挥手,像是准备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