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
深秋的雨后总是带些消弭的颓败。金色的落叶打成泥,纵是有风来也吹不起舞,只有墙皮上裂成两半的小广告看见了猎猎的风。
可是为什么,张猛背后的世界却有了色彩呢?
他的红发小王子正赶上了乌云散去的时间,踏着清晨的第一缕暖阳向他跑过来,黄色的、暖融融的光打在他的眉头和发尖。陈易这才看到,对街的商场挂了一个橙色的广告牌,除落叶木之外,常青树的葱绿也还在立着。光掠过雨后chaoshi的地面,为形形色色的万物映出生命的蓬勃。
而他的红发小王子,一脚踩进水坑也不管,喘着粗气跑到他身边。他蹲在花坛的角落中,刚要起身便被张猛环住了。
“哈......急死我了,你怎么躲在这呀,给你打电话也不接。陈小易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张猛半弯着腰,一面给自己顺气,一面整个罩住陈易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
没多会,他便半搂半抱地把陈易从地上拽了起来,“好啦好啦,多冷呀,委屈也别这么折腾自己呀。下次你再生闷气可别这么来了,起码找个小吃摊坐下等着我去哄你啊,冻坏了怎么办。”
陈易一直低头把脸缩在围巾里,张猛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早上太躁吓到陈易了,卯足了劲儿地想法哄他高兴。他拉起陈易冻得发红的手,一边吹着气一边捂乎着,“你看你看,非得跑来这种地方,冻得手都这么冰,害我好找。嘿嘿,我好不好,手是不是不冰了?”
哄了好一会对面也没声,饶是张猛这种陈小易优先の究极体也有点急了,“陈易,我早上有起床气,说话凶了点嘛对不起啦。再说我又不知道是你啊,要知道是你我肯定不会那么凶的,你下次先说,‘张猛,是我!把你的脏话收一下!’我就不说啦,真哒。”
本以为能等来陈小易抬脸羞赧笑,结果还是没动静,张猛又气又急又必须压着性子,简直想直接把陈易的脸掰开看了。
这时,一滴晶莹的泪,滴在了陈易的围巾上。
“我Cao陈易,你他妈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你哭个屁啊哭,我就是说话凶了几句我还干什么了我?”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这么矫情的小情人,张猛直接捏住陈易的下巴勒令他抬头。
“对不起,”陈易一哭一抽地说,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哑得很哭声里也全是鼻音,“我,我真的很害怕,就来找你了。我真的太自私了,对不起,但我真的好怕不得不离开......”
张猛顾不上听陈易在说什么鬼话了。
他这才知道,怒极的时候反而是骂不出来也哭不出声的。
他的陈小易,笑得比什么都干净的陈小易,捧在心尖上说两句重话都要抖三抖的陈小易......
对,这是他的陈小易没错:左右脸都肿了一大片,面颊上交错着混乱的指痕,眉骨上青青紫紫留了瘀青,嘴角落了凝固的血渍,这还不够,在破落围巾的掩映下,他在陈易的脖子上找到了两个烟头留下的疤。
而他向来只敢捧着的小鹿宝宝,就连光明正大地来找他寻求庇护都不敢,可怜巴巴地以送早饭为借口站在风里傻等,还被不知情的自己在电话里大骂了一顿。
而那个人顶着灰败的脸,还在反反复复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张猛以唇封缄,堵住了陈易那张讨嫌的嘴,泪水在浅短的触碰中蔓延。
陈易可真讨人厌啊,他每天都给他完完整整地送回家,他却还是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他有没有喝水,有没有好好吃饭?嘴唇固然软却干得起皮。陈易啊陈易,你可真会惹我难受。
他没有加深这个吻,现下更重要的事并非旖旎。张猛的唇离远了,桃花眼定神望着陈易,暖热的呼气横亘于二人之间,却没办法消融将张猛刺痛的、极寒的冰棱。
“陈易,”张猛摩挲着陈易眉骨上的淤青,语气十分平静,“谁干的,告诉我。”
“张,张猛......”陈易显然还没从那个浅吻中缓过神,他睁着眼,自然也就没错过少年那纤长的睫毛,而唇间短暂的触碰更是叫他脑子都要炸晕了,“我......”
他的羞涩和喜悦没持续多久就被愧疚与自责包围了,如此肮脏的他怎么能骗张猛与他接吻呢?是他的隐瞒让张猛对他有了错误的认知,张猛怎么可以亲他呢,他明明是,在被张猛Cao的时候都不配获得快感的脏狗、贱货、婊子、烂人......
“他知道你这样吗?”
他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让他知道呢!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能留给我!为什么我要被贴上婊子的标签去面对所有的人!
张猛眼见着面前的陈易话还没说完就又开始哭,只觉有人狠扭着自己的心脏。他抱住陈易,就像过去的很多次一样拍着陈易的背安慰他,“好了好了,现在不想说就不说了啊,咱们先上楼好不好?先去我家,好不好?你都冻坏了,鼻子都红了。”
张猛捏了下陈易的红笔头,拉平皱紧的眉努力挂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