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还傻傻以为是自己侥幸入了太子的眼。
他这才放松了一些,冲对方笑了笑。
沈如辨?姜融面色一下子苍白无比:是了,是了,沈如辨那样厌恶他,又是太子的表弟,太子想要为他出头也是情有可原的。
“阿融这么紧张啊,”
——“我叫渠缚,是当朝太子。”
他志在朝仕,若是得了太子赏识……
“那便是同本宫同岁了。”渠缚弯弯眼眸,“可有心仪女子了?”
视线上移,姜融撞入对方微微弯着的眼眸中:
“不必多礼了。”渠缚轻轻托住了他的手,微凉的指腹抚过姜融的手背,像被一条冰冷的蛇爬行而过。
“你是姜公子吧?”很好听的声音。
姜融似乎是真入了太子的眼。
有人踌躇地站在船边,想要在仁善的太子面前搏一个好印象,却又畏惧于深水,迟迟不敢下水。
“这样啊。”渠缚拖长了尾音,甜腻嗓音带上了些亲昵的意味,姜融心下稍安,可下一瞬,却听他温声又道:“听如辨说,你时常在书院同他作对,本宫这才想来问问你,可有此事?”
姜融这下是真的摸不清他的路数了,再者说了,即便他心有所属,又怎么会在太子面前说出口来:“回殿下,尚无。”
虽然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这些虚名对于皇家来说狗屁不如,但见太子仔细看这些文章,姜融还是不由得提起些心来。
他怕得罪了太子,姜家一族的路都将走到尽头,毕竟对于太子来说,要他们一家死也不过如同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姜融答,“回殿下,臣今年方满十九。”
他将人牵到榻上坐下,亲自为对方斟上了一盏热茶,噙着笑观赏了一会儿对方坐立难安的模样,才又拈起一块糕点,送到姜融嘴边。
姜融此刻心下已经凉了一片,连忙下榻跪地:“殿下明鉴,臣与沈公子实在是不甚相熟,也无有与公子作对过!”
发往下沉去,他自胸腔发出一声轻笑,面上却是一派不忍的悲悯之色。
姜融下意识躲避了一下,再抬头,便正对上了对方居高临下的恶意目光,他一愣,再仔细看,那双眸里就便只剩下了表里如一的温和与喜爱。
太子的手很滑,带着一点温热,这种动作下竟显得温柔非常。姜融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忽然感觉自己对太子殿下的误解可能也是错觉。
渠缚见他紧张的表情,不由轻笑了声,伸手抚了抚他的面颊,夸奖道:“写得很好。”
下一瞬,便听岸上人惊呼,已沉下水中的女童再次浮出水面,渠缚的笑容淡下些,但随即他看到了在女童背后露出来的,一张足够漂亮到令人一眼就忘不掉的脸。
半晌后,才听头顶传来渠缚一声轻笑,旋即他的手臂被一只手轻轻托起:“阿融莫怕,昨日见了阿融,本宫看得出来阿融是一个心善之人,想必是如辨对你
姜融对上那双眼,本能地感到一阵不适,但想起坊间歌颂的太子仁德,才将莫名的念头撇去,直身端正行礼。
渠缚笑容不变,眼底却平添了一点暗色。
姜融确实生得极美,眉眼间含着孱弱姿态却并不女气,肤白腰细,此刻笑眼盈盈时比湖畔西施还惹人着迷。
姜融眉尖狠狠跳了跳,摸不清太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想推拒,却见渠缚又笑着将糕点回送进自己嘴里:
渠缚一只手托着腮,乌发散落在鬓边,桃花眼微微弯着,一眼看去面色比女子更艳丽上几分,此时一双眼笑盈盈落在姜融身上,问;“本宫很可怕吗?”
而姜融并不知道,正是从这一日的相遇,便铸就了他此生苦难的开端。
呢。”二人踏进殿内,渠缚将姜融牵至桌前,姜融垂眼,便见桌案上层叠放了好一叠纸张,最上边那张姜融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当初初露头角,为许多名家所赞赏的一篇。
殿内寂静一片,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又剧烈地昭示着他的恐慌。
渠缚却不答他,拨弄着桌面上的新鲜桃枝,又问道:“阿融今年有二十了罢?”
他自然是摇摇头,踌躇片刻,才拱手道:“请问殿下召臣来所为……?”
姜融将女童推上岸,便有人一拥而上为她推水,羽仲翎急急走上前来,上上下下瞧了他一遍,这才将干燥的外袍扔到姜融身上,怒骂道:“要你逞这个英雄?!到时候死河里了也怪不得别人!”
“……”姜融无奈应着,见那小女孩醒转过来,才微微松下一口气,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恭维着姜融,姜融被许遥卿搀在怀中,初春的湖水尚还有些寒得刺骨的,他轻轻喘了口气,不自觉向许遥卿怀中靠近了些,便听周遭安静下来,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玄色云锦长靴。
“……”姜融不知道他究竟是意欲如何,将他叫来东宫,却又顾左右而言他,迟迟不说正事。。
他微微垂下眼,唇角抿出今日第一个笑来:“多谢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