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打量着对过落座的女人,女人比钟静心看起来更年轻一些,短发刚刚过耳,虽然神态略显憔悴,但缺乏保养的皮肤和淡淡的法令纹并不能掩盖女人五官的出色,女人很漂亮,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依然是容貌中的佼佼者,五官轮廓天生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
很明显,女人把自己标致五官的那一部分基因传承给了姜澈。
钟灵几乎可以想象到,如果时光再回溯十几年,回到姜澈出生前,女人会是怎样的柔媚风姿,能让姜盛超义无反顾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我们就开门见山说吧。等服务生点完单离去,钟灵收起了端详她的目光,怎么称呼你?
我叫洪曼月,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是姜澈的母亲。洪曼月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她看向钟灵的时候目光很矛盾,似乎很刻意地想直视钟灵的眼睛,但和钟灵对视不过三秒又会不经意躲避。
不过她是什么心态与钟灵无关,钟灵这次约她来只有一个目的,你找姜澈想做什么?
阿澈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找他?洪曼月笑了笑。
钟灵挑眉,唇角牵了一丝浅弧,你儿子?从小就被你丢弃的儿子?
那是姜盛超从我这里把他抢走了,我没有遗弃他!
你要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说这句话我还可能信,钟灵的指尖不耐地轻敲桌面,她对撒谎过敏,听不得洪曼月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可是你别忘了,那时候你回来过,也把那个人渣男人和我弟弟抢走过,结果呢?结果没半年你就连人带钱跑了,大姐,第一次是被抢,第二次算什么?你失忆?记不起来那是你儿子?
洪曼月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目光撇向别处,我没有跑,我只是去找份工作,你也知道,姜盛超离婚把钱都留给了你们,我进姜家的时候,他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是租的小破房子
钟灵的眼神转冷,说道:注意你的用词,那不叫留给了我们,姜盛超的钱本来就是他和我母亲共同打拼获得的财产,结果他一而再再而三背叛了家庭,那钱就是他该欠的债,他自己也知道理亏,你一个路边招摇的小三凭什么还敢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说话有点教养,什么叫路边招摇的小三?洪曼月被她这几个字刺激了,愠怒地瞪大眼反驳,握着杯子的手也微微颤抖。
好在此刻咖啡厅的人不多,最近的一桌也在七八米开外,她们的声音还不至于招来其他人瞩目。
也不知是为了降低音量,还是为了更近距离地羞辱对方,钟灵的身子微微前倾,轻抬眉眼凑近道:破坏别人家庭,遗弃自己儿子的女人,你配来和我谈教养?
你这洪曼月骂人的话都已经逼到了嘴边,只差一毫厘,还是按捺下来,我没想破坏谁的家庭,我说了,姜澈是姜盛超从我手里抢去的,如果我真的想要和姜盛超在一起,十八年前我就可以拆散你们家,也用不着等到后来为了姜澈再回去。
你太不了解姜盛超了。钟灵靠回椅背,歪着头端详她,只随意地抛出了一句。
洪曼月皱着眉瞅她。
最早,那个人还是个温文尔雅的书呆子,虽然人渣,却从来没有过一定要一个儿子的想法。那时候我们家的生意刚起步,父母两个人都忙得分不开身,连我都要被丢在姥姥家养着,我记忆里见到姜澈的时候,他们还在因为他隔三差五地吵。
钟灵偏过眼,似乎并不是很想去回忆那个男人:我母亲和我说过,当时姜盛超的性格保守只图安稳,自尊心还特别强,最怕别人背后议论他,任何小小的变化都会让他抓狂,那时候他根本不想再要一个孩子。
就更不要说从你手里去抢,万一你闹到我们家被别人知道,只会让姜盛超比死了还难受。不过
钟灵搭着皮椅的扶手,笑不入眼底, 你也没来啊。
洪曼月的身子显而易见地僵直不动。
从姜澈出现在我们家开始,到姜澈八岁期间,我们家可没长脚,窝都没挪过,你说你儿子被姜盛超抢了,那你人呢?你来找过他么?
我我当然来看过他,但是我那时的条件不好,比起跟着我
几岁?
什么?
姜澈几岁的时候你来找过他?
他被抢走之后我就陆陆续续偷偷去看望过他
去哪里看?
洪曼月被钟灵咄咄逼人的追问给唬住,支吾到:不是你们家还能是哪里?
天成新村?那是父母离婚之前他们一家住的地方。
洪曼月似乎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看了几次?
我当时在外省打工,只要有回来都会去看,至少每年都去看望一次吧。
一阵轻讽的笑声低低传开来,钟灵笑得垂首,弯起唇角眉梢,再漫不经心抬头睨了她一眼。
洪曼月自觉被这一串笑声侮辱,拧紧了眉头,我不懂这有什么好笑,你们这种人又怎么体会得到我们的生活,一年一次已经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