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殷红沁出手指,如墨入水般扩散,染透整双手。男人猛地眨眼,手未曾变化。
幻觉?
已经治好,怎么又出现了。
顾狼重新装上子弹,拨动枪身的转轮,“他为什么会选择你?”
“在你母亲和我之间?”男人反问顾狼,不等回答,又好笑道,“你母亲是个好女人,不过也够蠢,那么多年,都没能察觉到自己丈夫的癖好。一开始,我只是借住在你家,顺便去你父亲公司上班,然后……男人之间发生那种关系,就像菌类的孢子,落到腐烂的机质。腐质间生根萌芽。”
“我看见过。”顾狼微眯起双眼,线条粗狂的喉头,缓缓滑动,“在主卧的chuang上,你在我父亲身下,纤薄的腰肢竟然能承受那样的撞击,漂亮的侧腹不断收放,妖冶……让人yv罢不能。”
高热突然窜上脸颊,男人垂下头,放低视线。
那人总是折腾他到四肢乏力。有次被偷窥,那人直接抓起床头的摆件便砸了过去。额头流血的少年一脸无辜地站在门口。
“我从没见过你父亲发火。”男人托住下巴,稀稀拉拉的胡茬扎着手背,“那是第一次。”
被绑架扔在地下室,一开始的恐惧,已经渐渐消磨。
从看见那相框开始,有种诡异且莫名的情愫在恣意增长。
“在我眼里,你们就像恋人。”顾狼起身,走到男人身边,那双湛蓝的眼睛紧紧锁住男人的一举一动,“除了单纯的厌恶,我甚至没有觉得你闯入我家是错误,甚至会想,你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男人抬手捂住嘴,掩住笑意,“我想跟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可是……”
冰冷的枪口突然顶住额头。
“我父……”顾狼突然改口,他附下身,捏住男人的脸颊,强迫他的视线对上自己的眼睛,“他是怎么死的?”
顾狼从监狱领到骨灰盒时,便被告知顾云参与斗殴,被失控的囚犯捅死。但他想从男人口中听到其他的消息。
两颊被捏得变形,男人吃痛蹙眉,“陷害。”
“谁!”顾狼突然加重力度,狭长的眼眶浮起血红,眼底的杀气腾然翻腾,冷色虹膜凛冽地收放,“是谁陷害他!”
知道真相,他会杀了我?拿不准顾狼下一步举动,男人决定赌,抬眼对上顾狼的视线,稳住呼吸:“我。”
单字的回答,往往比冗长的缀述更具有打击力。握紧枪的手,隐隐一沉,顾狼猛地攥住男人的领口。几乎从牙缝挤出问句,沉冷的嗓音竟有些瑟缩,冷蓝眸子受伤地望着男人,“为…什么?”
这不是他期望的答案?想听别的答案?男人握住顾狼的手腕,发烫的眼眶溢出眼泪,脑袋不断找出无数个理由,“因为我要……活下去。”
顾狼沉默了,眼神复杂地盯着面前这个面容消瘦的人。
男人对上顾狼的视线,冰冷的枪口抵在额头。读不出对方眼底的含义,男人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回答。呼吸堵在喉头,一阵干疼发紧。浑身温度瞬间褪去,只剩这额间一点凉。眉心发麻,刺痛。男人撰紧拳头,脑袋里全是子弹穿过眉心,自后脑勺而出,血浆混合脑汁四溅的画面。
不……我要活着!
当年我没死!现在我也要活下去。
捏在脸颊的手缓缓松开,顾狼似乎松了口气,“有人逼迫你?”
极简主义装饰的厨房,一色纯白间,暗黑的大理石料理台蛮横地打破空间的统一。餐桌宽大且欣长,偏执地将空间分割。偶尔一辆汽车碌碌而过,沉重的车轮压过路面,餐桌上的水杯微微颤动。
“他们威胁我……我不清楚,他们跟我交接,从来不会亲自露面。”男人道,“我只是一枚弃子,在他被带走后,我就没再收到任何指示。”
时间分秒而逝,不敢再去对上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男人无奈地闭上眼,等着子弹穿过脑门的一刹。
良久,耳边只有放大的心跳。男人疑惑地睁开眼,那双湛蓝的眼睛正愣愣地看着他。复杂的情绪交杂在眼底,双手抖得厉害,手指骨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顾狼松开男人,得到这个理由,顾狼困窘的神色微缓。
我死不了!顾狼的反应给了男人这个答案。他抬手抚上顾狼的脸颊,用指腹缓缓摩挲高挺的鼻梁,墨黑的双眼蒙上水汽,干裂的唇瑟瑟发抖,“他们把我关起来……”
“他们……”男人抿住唇,倾身将脸埋进顾狼的胸膛。喉间酸涩,语不成调,仿佛还沁在害怕与恐惧中,“他们……威胁我……我…我不想死…让我把那些东西放进他的办公室……”
话语未完,身体被一股不可抗的力度压在桌面。
“砰——”子弹自脸旁穿过,打穿餐桌,留下一个发烫的窟窿,溅起的木屑擦过脸颊,拉开一道口子。男人不禁惊心,浑身颤抖起来。
“王戾!”耳朵嗡嗡作响,顾狼的声音听上去飘渺虚幻。
“戾叔,你他妈以为当年用在我父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