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发善心,”满眼的黑,男人索性闭上眼,记忆深处那人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仿佛触手可及,“或许捡回那条蛇,他可以泡罐药酒。一杯蛇羹。没有利益驱使,一个脑袋正常的人会带条蛇回家?”
“那是大叔你的脑袋不正常。”少年不明白我的话,挪动身体,往男人怀里钻。“农夫还是被蛇咬死了。”
“是呀……”眼眶渐渐shi润发烫,男人咬牙,忍下喉间的酸涩,“那是他忘了,带着一条毒蛇回家。”
那天,男人的等待没有徒劳。从来经过的人终于停下脚步,向他伸手,湛蓝色的双眼盈满温润的笑意。
“你没有地方去吗?”
“没有的话,就跟我回家。”
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单纯地想看面前的人,却等来出乎意料的结果。他迟疑地望着伸到面前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明晰,一双宽大有力的手。
“嗯?不来么?”对方的嗓音淡淡。
他抓住那双手,发狠地握住,高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烫得心口猛然一紧。
跟着那人回家,一处城市边缘的别致洋楼。
或许这个温柔的人没有从那个巷口经过,一切都会不同。
封闭的空间只剩下浅缓的呼吸,顾狼没有依言拿药来,昏昏沉沉中,一切都沉静下来。
或许。
寻情逐爱,从来都是一场高傲的围猎。
“吱呀——”铁门叫出声响,光线从走廊投入。男人眯眼看着从台阶下来的顾狼,高大的青年似乎没怎么睡好,鼻梁两侧晕开乌青。
他警觉地将少年护住身后,“你失信了。”
顾狼扫了一眼蜷在男人怀里的少年,抬手扔过一个塑料袋,“食物和水,退烧药。”
嗓音哑得厉害。
“小东西,醒醒。”男人取出药瓶,打开水瓶,轻拍少年的脸颊,两颊是不正常的酡红。
“嗯……”少年无力地哼声,抬手揉了揉眼。
“你得吃药。”男人药片捧住药片,凑到少年嘴边,“张嘴。”
“他不是小孩,你出来。”顾狼等得有些不耐,烦躁地抓挠后脑勺。“继续给我说,你和我父亲的事,我要知道全部。”
少年撑起身体,接过药片和水。
男人脱下夹克,披在少年身上,拍了拍他的肩。
踏上台阶,短短几步路程,却从极度的Yin暗走人光线,这种被剖析错觉,让人顿生逃回地下室的念头。
依旧是那个装饰熟悉的厨房。
顾狼拖开一把椅子,交叠双腿坐到餐桌前,将腿放到桌面。“接着昨天的。我要听下去。”
“他带我到了一处……”男人走到和顾狼正对的位置,“就是你们的家。”
“对,那时我记得。你跟着我父亲后面,畏首畏尾的模样令人恶心。一进家门,他便向我和母亲介绍。”顾狼掏出左轮手枪,放到面前的餐桌,卸掉弹夹数着里面的子弹。“说你是他秘书,我讨厌你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母亲很漂亮……也是个温柔的女人。”男人盯着被顾狼放到桌面的子弹,隐隐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我喜欢她烤的蔓越莓曲奇……虽然火候不好,老是烤焦。”
“可惜,她也是平凡的女人。”顾狼拨出几颗子弹,用刀撬出弹头,“连自己的丈夫都守不住。”
男人挪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满是伤疤的手,“你和那时完全不同,如果不是那张相片,我根本想不到你就是他的儿子。”
记忆里,那人的家很温馨。
那人的妻子总是带着恬静柔和的笑,柔软的棕色卷发,衬着腮边浅浅的酒窝。而对面满身冷厉气息的顾狼,还只是一位刚上初中的少年。那件事之后,到底经历了多少,才会把他磨砺成今天的模样。
一点殷红沁出手指,如墨入水般扩散,染透整双手。男人猛地眨眼,手未曾变化。
幻觉?
已经治好,怎么又出现了。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