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绩身为一国之君, 行事做法自有他的考量,容卿在这点上却是十分相信他的, 李绩还不至于如此昏庸无道。
乾氏小药铺这日多了一个人,是乾伯的徒弟,原本一直在药铺做帮手, 前些日子不在, 听说是回家侍奉自己病重的老母去了, 最近母亲身子恢复不少, 他便又来小药铺帮忙。
姓秦, 名照安,是个清瘦俊逸的少年,只有十七, 还未出徒,很得乾伯喜爱。
容卿刚见着他时也惊为天人,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等穷乡僻壤里也能看到这么品貌非凡的淑人君子,齿白唇红,面目清冷,眉间又有股少年气,只是看向她时总有些腼腆。
偷偷问了乾伯,才知秦照安父亲也曾是京中大官,只是不满大延朝廷腐败无能,便辞官归故里了,本就是一个清官,两袖清风,也没蓄得多少钱财,唯一的儿子喜好医术,秦父就将他送过来学医了。
既然是这样的好官,容卿也起了几分叫李绩重新启用的心思,可是再问乾伯,才知道秦父已于一年前去了。
“所以他才拖到现在仍未娶妻,原来是有孝在身。”容卿把从乾伯那里听来的话挑挑拣拣说给李绩听,难免唏嘘,觉得那样的好官不能一展宏图为民请命,死在这穷乡僻壤里,着实可惜。
床头翻书的人却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容卿看他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应当是从乾伯那里借来的,却不知他为何要在她说完那句话后冷嘲热讽,便偏过头去看他:“难道秦照安的父亲不是什么好官?”
李绩翻过去一页:“是。”
“那四哥做什么这副模样?”
李绩搁下书,手掌覆在膝头上:“他娶亲未娶,与你有什么干系?”
容卿一怔,不知从哪闻到一股酸味,狐疑地看过去,眨了眨眼,故意说道:“我看他貌美如玉,身后应当有很多女儿家追着赶着才是,却没娶妻,所以感叹一句罢了。”
李绩身子向前倾:“貌美如玉?那小子毛还未长全呢。”
容卿脸一红,拿枕头丢他:“说什么呢!”
李绩轻松接下,放到一旁,又支着身子靠近些:“卿儿,你可别忘了,你已经嫁人了。”
“你还说!”容卿横眉瞪他,想让他快些住嘴,李绩却就着前扑的劲将她拥在怀里,压上她的双唇肆意掠夺,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等她在热烈中回过神来时,李绩已放开了她,满意地碰了碰她光滑的额头。
“别去看别人,你多看看我。”他道。
容卿身出手指抚了抚自己的唇,被他撷香过后火辣辣的,现在一定红得滴血。
“那你把我眼睛剜了吧!”容卿不想惯他这毛病,还能次次顺他的意哄着他?
李绩气极,又无可奈何:“你就非得看?”
正说着,外头有人喊“李娘子”,是叫她,刚好就是秦照安的声音。容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养眼的人多看看怎么了……”
最后还要留一句话气他。
李绩胸中顶着一股火,无处发泄,脑门嗡嗡得,看她出去之后却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说养眼的人看看怎么了……若他多看别的女人几眼,依她从前的性子,定要梨花带雨地跟他讨说法的。
不过,还说那么多干什么呢?
他又不敢。
容卿出去,看到一身青衫落拓的秦照安立在不远处,不靠太近,也不站太远,刻意拉开一段距离似的。
眼睛也不敢往这瞅。
“李娘子,师傅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今日乾大哥家里有喜,晚间去那里吃酒去。”
容卿向前一步,要问他是什么喜事,却没想到这一步吓得秦照安紧忙退后,手脚也无措起来。
“你怕我?”容卿哑然失笑。
“不、不是……”秦照安干脆背过手,正大光明地抬头看过来,可刚一跟她撞上目光,又赶紧偏过头去。
容卿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拘谨,只得不再说这个,问他:“乾大哥家何喜之有?”
“大嫂有孕……”
容卿一怔,双眸有些失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淡淡笑了笑:“那确实是喜事了。”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说罢,容卿转身,手刚碰到门边,背后就传来急促的声音:“李娘子!”
“怎么?”
秦照安鼓了鼓气,结巴道:“李娘子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和师傅说,倘若有恶人强迫李娘子……我和师傅都会替你做主的!”
他说到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眼神立刻变得坚定。
容卿刚要说话,门却忽地打开,容卿没防备,被人一下拽到了屋里,秦照安脸色大变,追上前一步,门却被重重关上。
“滚。”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着怒火的呵斥。
容卿被李绩抵在木门上,丝毫动弹不得,怀中的逼仄让她无所适从,听着他失了身份跟人置气的那声怒骂,心中更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