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言执笔的手倏然一滞,反应却快,“是林熙毓?”
“是。”元清禀道,“林四姑娘借主子的披风污蔑陶姑娘与男子私通,欲毁她的名节,林老夫人盛怒之下想对陶姑娘用家法。”
听到“家法”二字,韩奕言猛然地站起来,他一直猜不透林熙毓派人跟踪陶渺的目的,不曾想竟是想借他与陶渺的事大做文章,而他那件披风恰给了林熙毓可乘之机。
是他大意了!
见韩奕言大步跨进院子,元清忙紧随在后,他的话还未说完,“主子,陶姑娘似乎察觉到今日有此一难,笄礼开始前便命身边的奴婢赶往安国公府。”
韩奕言眉心微蹙,下意识问道:“她找闻朗求救了?”
元清摇头,“并非如此,陶姑娘的婢女明言自己要找的是安国公。”
韩奕言的步步渐渐缓下来,剑眉微蹙,自寻到陶渺之后,他始终派人监视保护着她。
故而知道,近十日前,陶渺见过一个叫云州来的叫秋娘的人,且那人还去了安国公府,说要找三十年前走失的老安国公的女儿闻清蔓。
怕陶渺怀疑,他只每日听手下暗卫禀报她的一举一动,并不曾加以干涉,如今想来,她与那安国公府恐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安国公府走失了三十余年的姑娘闻清蔓……
韩奕言思索片刻,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侧身同元清嘱咐了几句,阔步走向平阳侯府正门,对着管家刘裕吩咐道。
“刘叔,备马,快!”
是时,林府那厢,林老夫人派去的奴婢手脚麻利,很快就将那马车夫带了来。
那车夫就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进了正厅,见着一众衣着华贵的夫人姑娘,不免两股战战,额间冒汗。
“乔大,我家老夫人有事要问你,你只管如实回答便是。”婢女低声道。
乔大连连点头,便听林老夫人问道:“这些日子都是你在接送三姑娘,是或不是?”
“是,这些日子都是小的在接送三姑娘。”
林老夫人又问:“那三姑娘最近都去了哪些地方?”
乔大答:“去了好些地方,宁山寺,棋馆都曾去过。”
这么问能问出个什么事儿,三房夫人忽而插嘴道:“那你可见三姑娘常与哪个男子呆在一块儿的?”
听到这个问题,乔大迟疑地看了陶渺一眼,他这一眼厅中眼尖的都瞧见了,若不是不好启齿,他这般看陶渺作甚么。
看来这位林三姑娘还真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勾当。
林熙毓趁机道:“你不必有所顾虑,只管照实说,还我三姐姐一个清白便好,可你若敢扯谎,我祖母就坐在这儿,你知道下场。”
陶渺倏然向林熙毓看去,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又是这般话术,看似是在护她,实则是在暗暗威胁车夫说出真相。
她忽得嗤笑一声,想来就是林熙毓没跑了。
戚氏大张旗鼓为她举行这笄礼,必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林老夫人同样如此,她还需将她供在这个家中,无论私底下对她如何冷淡,面上的工夫总是做足了的。
三房夫人虽恶毒但恶毒得太表面,想不出这样的主意,那剩下的与她有私怨的就只有林熙毓。
陶渺这一声笑在静谧的正厅显得尤为突兀,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齐投了过来。
“不必再问了。”陶渺缓缓站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必纵然我只是好心给了一个乞丐馒头,再同他说了两句话,也会被认为是与男子私通。”
陶渺将目光落在林老夫人身上,唇角讥讽的笑意更甚。
“老夫人,从一开始,您就从未在心底将我视作你的孙女吧。让我猜猜,您将我接回来,顶替林熙瑶的身份,做这个林家三姑娘,就是因为方丈大师口中我所谓的命格吧。”
林老夫人慌乱了一瞬,“胡说八道些什么!”
“福泽深厚,荫庇家族,恐怕我在您心中充其量就等于一条看家护院的狗,只需看您的脸色,听您的话,摇尾乞怜就够了。”陶渺看着林老夫人愈发Yin沉的面色,冷笑道,“故而今日,我说再多也没用,打一开始您便认定了,我同我那出身风尘的亲生母亲一样,都是不知廉耻之人!”
此话一出,底下二房三房的女眷们不禁哗然,她们虽知陶渺是外室所出,并非真正的林三姑娘,却并不知陶渺的亲生母亲原是这般令人唾弃的身份。
林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之所以让陶渺以林家三女的身份回来,就是想隐瞒当年陶茗儿的事。
如今陶渺这话,无疑是将这层遮羞布扯开,从此以后,当今首辅林尧曾沉迷于一个青楼女子的轶闻,会成为京城街头巷尾的笑谈。
“疯了,当真是疯了,你这个满口胡言的孽障。”林老夫人暴跳如雷,“家法呢,去把家法请来,今日我就要替林家列祖列宗好好清理门户!”
事情闹到了这份上,戚氏也不敢再拦,只偷偷命曹姑姑去请林尧,厅中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