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霑轻轻在林浔枚额头上落下一吻:“我知道这些年你随我留在伏宁, 除了鹿家的亲人外, 便没有更亲近的人, 江南是你的父族所在, 回到那里,隐居于小桥流水间,想必也快活许多。”
林浔枚原本是江南皇商叶家的长子,当年随母亲进京,在宴席上与林霑一见倾心,成亲后便留在了京中。
如今女儿日渐可以支撑起林府, 也许他的确可以放松下来, 是回去的时候了。
被窝里,林浔枚握住她的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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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头,林葳蕤从林浔枚的寝房出来后,又找到了林郁青,问起他是否已经约见过鹿荇之。
“小姐放心。”林郁青道,“荇之已经答应我了,他一定会在私底下问问谢二小姐是否知道些什么。”
“那就好, 不过……”林葳蕤总觉得有些奇怪,嘀咕道,“谢二小姐平日里看起来光风霁月,也不像是胆小之人,为何此事却非要遮掩?”
林郁青眸光暗沉:“兴许,她是当真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林葳蕤还没来及接腔,屋外便狂风骤起,将窗户吹开,寒气裹挟着鹅羽般的雪花吹进来。
“这倒春寒当真是厉害。”林葳蕤起身将窗户关好,正欲说些什么,肚子里突然响起咕咕的叫声。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回来后便忙着服侍林浔枚,还没来得及用晚饭呢。
于是林葳蕤将谢宜之的事抛到脑后,思考起从古至今一道世纪大难题——晚饭吃什么好呢?
此等寒天,当然是越暖和越好,若是能围着炉子吃就更是锦上添花,林葳蕤脑海中灵光一现——不如就吃烤rou吧。
有了这般打算,林葳蕤忙叫下人吩咐过去,厨房有现成猪rou羊rou和碳火,不一会儿,就和小炉子一起端上来。
“郁青不如也吃些吧。”林葳蕤邀请道。
据她所知,大洛男子为了保持瘦削,大多晚膳用得极少,若只是自己一个人大快朵颐,叫他干看着,岂不是太折磨人。
“好。”林郁青颔首,手执玉箸。
烛灯之下,他的侧影被衬托得愈发宛如雕塑,带着沉着的静谧,诱人移不开眼。
烤rou油花发出的滋滋声响打断林葳蕤的思绪,她熟练地将肥瘦相间的猪rou翻了个面,又夹起一片已经烤好的羊rou,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唔……”林葳蕤被烫得一激灵,只是到了嘴里的rou舍不得吐出来,只得囫囵吞下去。
林郁青被她猴急的模样逗得唇角微微上扬,伸手倒了一杯清酒递给她。
“多谢。”一口冷酒灌下去,林葳蕤这才觉得舒坦许多,再不紧不慢地吃上几口烤rou,身子逐渐暖和起来。
任凭外面风雪大作,屋子里的一盏灯却始终明晃晃亮着,自从太学结业之后,林葳蕤不是忙于科举,便是在刑部忙得脚不落地,似乎许久都未曾这般舒舒服服地窝在屋子里,好好吃一顿饭。
见林郁青并未动筷,她出声劝道:“别光顾着喝酒,你也吃些,否则就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是。”林郁青应道,夹起一小筷烤rou,蘸上调料之后,放进嘴中。
与林葳蕤相比,他的吃相要赏心悦目得多。
林葳蕤许是有些醉了,单手托腮,醉眼惺忪地看着他眼也不眨。
“阿蕤在看什么?”林郁青明知故问。
“看你生得好看呗。”林葳蕤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又打了个哈欠。
看来是吃饱喝足,当真困了,林郁青伸手,指尖搭上她的眉尾,随后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描摹到她的眼尾:“阿蕤喜欢的,便只是我的皮相吗?”
这话问得,似乎不太好回答,无论答是或否估计他都不会开心。
林葳蕤觉得自己许是同谢韵之交好久了,应付美人的本事也是信手拈来。
她只有片刻迟钝,便主动抓住林郁青落在自己脸上的手,对着他的掌心不轻不重地亲了一口:“是,也不是。”
“为何?”
“爱屋及乌的道理郁青总懂得吧?我喜欢你,自然也喜欢你的皮相,可不单单是如此。”说着,林葳蕤竟扳起手指如数家珍般念起他的好来,“郁青会给我炖好喝的汤,还会在我头疼的时候给我揉头,无论什么时候,都总是顺着我,也不会像旁人那般管着我,更不会像三皇女那般凶我。”
林郁青眸光低沉,对她的答案不算太满意:“这些事,便是换个人来也做得到。”
“那我不管。”林葳蕤开始耍赖,“反正无论如何,郁青就是最好的,旁人都比不了。”
对上她毫不掩饰的信任,林郁青竟莫名生出几分心慌。
在他伪装的时候,对林葳蕤而言,兴许是真的觉得自己好。
可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他并非想象中那般完美呢?
林郁青不敢再想下去,却又强逼着自己深吸了口气,掩在衣袖下的右手紧握成拳,仿佛执意要寻个心安般:“若是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