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鹿荇之是否从谢宜之那里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林葳蕤却不得不将暗中调查的案子搁置下来。
无他,科举初试的结果出来了,与赵绔案相比, 这显然才是头等大事。
一大中午,林葳蕤还在刑部忙活着手上的事, 林府的下人便匆匆跑进来,难掩面上的喜色,给刑部的人赠送了糖果点心,又小跑到她跟前:“放榜了小姐,你的成绩已经出来, 郎君让奴婢来接你回去。”
“出来了?”虽然在意料之中, 林葳蕤难免还是有几分惊喜, 跟着她匆匆回了府上。
坐在马车上, 隔着车帘都能听见外边人来人往,讨论的都是谁谁家中试,谁谁家又落试。
林葳蕤问道:“可知我成绩如何?”
“奴婢并未听得清楚,不过想来定是极好的,郎君听了似乎很高兴。”
等回到了府上,林葳蕤才知道, 林浔枚何止是高兴。
院子里鞭炮都已经放了几轮, 林浔枚正喜气洋洋地给前来道贺的邻里发散糖果点心,脸上都快要笑出花来,完全看不出前几日还病倒在床上,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同喜同喜,也祝你家女儿明年考出个好成绩。”
“爹爹。”热闹声中,林葳蕤走上前打招呼。
“蕤儿回来了!”林浔枚喜不自胜,“你这孩子, 竟是一声不吭地拨得头筹,也不知提前知会一声,是存心想要吓吓你爹我不成?”
“……”她哪能确定自己会考出什么成绩来,不过得知竟是第一的好成绩,林葳蕤也难免雀跃几分,“都是先生教导有方,不过是侥幸罢了,既无事,我便先回刑部当值去了。”
“还当什么值,你换身素净的衣裳,随我到无极寺去还愿,你又是中试,刑部的人都知情晓理,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林浔枚不由分说,便将人带回屋子里。
难得他如此高兴,林葳蕤自然也没有反驳,规规矩矩回到自己房中,回了身纯白色绸缎长裙,既然是要到寺庙去,这被玉簪高高束起的发髻也不太合适。
她将簪子拔下,打算重新盘个不那个起眼的低发髻。
正打算唤羽儿进来,便又有人拨开珠帘而入。
帘幕的玉石清脆相击,发出悦耳的声响,倒映在镜面中,林葳蕤看见来人,不禁唇角微微上扬:“郁青,你来了。”
“嗯。”林郁青嗓音低低的,“恭贺小姐。”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林葳蕤笑道,“再说,此前在家中温习,总是有你陪在左右照顾,今日这份喜事,也有你的一半功劳。”
“是么。”林郁青上前,“郁青不敢当。”
林葳蕤还要说些什么,林郁青却已经伸手把握住她垂在肩后的长发,嗓音清澈如轻风般,叫人说不出的舒服:“小姐是要重新束发?”
“嗯。”林葳蕤应了声,将簪子向后递给他,“既然你来了,不如劳烦郁青帮我个忙?”
“恭敬不如从命。”林郁青难得说了句俏皮话,从善如流地接过她手上的簪子。
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宛如玉一般明净,与林葳蕤乌黑的发丝相互交缠,黑与白似是交锋,却又化作绕指柔。
长发最终在林郁青的掌心中败下阵来,被他挽成一个形状优雅的发髻,最后用发簪别住。
“郁青当真是好手艺。”林葳蕤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上的发式,回头对他一笑,听见外头爹爹派来的下人已经在催,忙起身站起来。
又顺手摸到方才自己方才带进屋的糖果,林葳蕤不假思索地将它塞到林郁青手中:“这喜糖,郁青也尝尝罢。”
“好。”林郁青接过糖果,目送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林葳蕤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将目光放回掌心的糖果上。
他捻起一枚糖,放入唇中,任丝丝的甜从舌尖蔓延至眉梢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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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高人果然是高人。”坐在马车上,林浔枚念叨个不停,“你考试前,我去求佛,无极寺的高僧便说你肯定没问题,不成想结果一出来便让为父如此喜出望外……”
林葳蕤一句话也插不上,只管竖起耳朵听着,心头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林浔枚一贯喜欢拜神礼佛,自是深信不疑,可她却以为这不过是信口胡诌,自己若是得了好成绩,自是皆大欢喜,若是名落孙山,还能去找那高僧算账不成?
话虽如此,她却小鸡啄米般点头:“爹爹说得是。”
从城中到无极寺,即便是乘车,也要半个时辰的功夫,林葳蕤坐在马车内无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到林浔枚将她叫醒,林葳蕤才发现已经到了无极寺门前。
今日寺中的香火极旺盛,庙门前也人来人往,想来像林浔枚这般前来还愿或是许愿的人不少。
守门的比丘尼显然是识得林浔枚的,见他便双手合十:“林施主来了。”
“嗯。”林浔枚还礼,喜气洋洋地问,“方师傅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