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是什么地方,”古浚无所谓地说道:“淮州的民生刚恢复上,换一个人做太守我家不会买账,总之你不会把我推进水里淹死就是了。”
瓷学大笑,故作委屈地说道:“我对你们这么好,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想我?”
秦桥和古浚嘻嘻哈哈,没有回答,却揶揄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旁人也就罢了,像他们这种一起长大的,都知道瓷学虽然随着先帝有几分江湖义气,但本性上最是薄情。他幼年时遭受父母抛弃,后来进了妙都,太后为了避嫌也不肯将他养在身边,是以瓷学的整个童年时光都是在国子监中跟着监生和学生长大的。
国子监的学生来来去去,隔两年就一换,任是感情再怎么亲厚的大哥哥,过上一段时间总是要接受分离。
小小的瓷学学到的第一课,便是学会把心收住,免得在失去时太过痛苦。
他的薄情并非天生,却顽固地无法去除。
小舟破开风浪,一路行至大坝之下,却见此处已经与庸宴上次来时截然不同。那道原本可以活动的大坝被固定住,用石块高高地垒起来,庸宴将小舟停在大坝靠山的一侧,秦桥搭着他手,对山上挥了挥,又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哨子,三长一短地吹起来。
古浚:“好好的公主不当,她跑到这地方做山大王了?”
瓷学只笑,天不言和花成序也是一样的困惑,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壮汉十分灵巧地从大坝上翻上来,拱手道:“殿下,怎么才来?想你得很!”
秦桥朝他摆摆手:“你家天王老子来阅军了,准备好没有?”
那壮汉正是胡如山,下身穿着不lun不类的水军皮甲,上身却打着赤膊,Jing壮的身体上系着从右肩到腰际的暗红布带,上面挂着方便入水的匕首短刀等物。
胡如山一双小眼睛Jing光四射地在几人身上一看,终于瞧见了叉腰立目的“乡野青年”瓷学,忙弓着腰从大坝上跳下来:“陛下嗳,怎么叫殿下揉搓成这个样了?快随我……快随臣来喝杯热茶吧!”
瓷学挑眉:“给你分配的副将呢?”
胡如山哎呀一声:“李恨小将军刚到妙都没多久,他还不熟悉环境,正跟兄弟们一块玩着呢!”
瓷学不再言语,几人便或好奇或不屑或无所谓地跟着胡如山钻林子,大概走了一刻钟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这一大片空地地势略低,微微向内凹陷,土地shi软,仿佛之前是个湖泊之类的地方;而在这空地中央,几座模样怪异的仓房高高耸立,绕着中央围成一个圆形。
在这圆形的外侧,则有大概五百左右的儿郎,都是跟胡如山一样的打扮,或是在热身,或是在成队地练习些“捅、穿、挑、刺”等动作,但看起来和禁军的训练很像,但那动作又很奇怪。
花成序问了出来,庸宴淡淡答道:“因为是在水中用的。”
花成序恍然大悟,目光远望,但见大坝靠里侧的一边还陆陆续续有些“黑色小点”从水中冒出头来,动作利落地无声上岸,又有另外一些热好身的儿郎贴着大坝潜进水里去。
古浚顺着他目光看:“这是……水军?咱们大荆的水军都在三秦和古州一代,没听说妙都还有这种编制啊。而且这路子……怎么瞧着不像正规军呢?”
瓷学抱臂,右手在左肩上拍了拍:“正规不正规无所谓,要我说,咱们的水军就是太规矩了,好好的儿郎,都叫规矩学傻了。”
胡如山闻言十分自得:“敢叫这位兄弟知道,我老胡便是海寇出身——弄那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小子们听话就行了,最重要的还是把本领练好。”
他一声唿哨,奇怪仓房中间便走出一个人,眉目深锁,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打赤膊,身上衣服却都shi透了,看得出是刚下水回来。
庸宴:“这是刚从南境护送使团回来的李恨。”
瓷学:“胡统领觉着这副将如何?”
“很好很好,”胡如山说:“模样非常俊!”
瓷学:“……朕问你,李恨小将军与你们磨合得如何。”
胡如山嘿嘿笑,不说话了。
瓷学:“罢了,过几日……的时候,让李恨小将军带些人守住此处,你少给人家脸色看。朕要用你的野,却不要你不服管。你若连李恨小将军这样的好脾气也容不下,将来如何做我大荆的水军统率?”
胡如山看着像不怎么服气,却仍然认同地点了个头;那边李恨看不清这边的情况,一声唿哨之后再没了动静,便以为又是胡如山在耍着他玩,径自走了。
古浚这才认真地看向胡如山。
他终于明白瓷学今日为何要带他来,今日来到此处的,恐怕都是大荆朝下一代的权臣肱骨——
庸宴代表着整个南境军的四十万铁骑;秦桥手中则至今仍平衡着大荆三十三州的守备军,由于她的长公主身份,更代表皇室;庸宴从军后,古浚便很自然地成了这一代众世家的代表人物,他不仅是楚州淮州一代的封疆大吏,更代表大荆朝的世家力量;庸宴不会长时间留在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