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齑粉一事四处传播开来,听得牧仲陵也是震惊无比,连呼不敢置信。
不过传言终究很容易变成流言,四人说着说着便已把重点从突火枪放到了玲珑公主的绝世风华上,一时唾沫四溅,牧仲陵听得难以入耳,便插话道:
现时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这就要走,这两日大多时间也不在衙门,如果有事,留待我后日来处置。
四人齐齐应是,见牧仲陵要离开,刘金生四人执意要恭送出衙门,牧仲陵不好推辞,只好任由四人簇拥着往外走。
五人刚一走出大理寺大门,街边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径直冲过来跪倒在牧仲陵面前,泣声大喊道:冤枉啊。求官爷给小人做主啊。
牧仲陵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仔细一看,身前竟然是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大约三十左右,一身结实,孔武有力,此刻却如小鸡啄米般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一边大声喊冤。
你快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可以随意就给别人下跪? 牧仲陵急忙将他拉起,好心劝道:如果你有冤情,直接去衙门击鼓鸣冤即可,像这样拦住我有什么用啊?
那汉子虽然已经起身,却仍然不住作揖,嘴里仍然高声喊冤,官爷,小的知道您是大理寺新任少卿,特地在此恭候官爷,拦驾喊冤,小人有天大的冤枉啊。
话还没有说完,刘金生刘银生两兄弟已经跳了过来,一边一个抓住喊冤汉子的肩膀,推搡着骂道:你个该死的黄贸,又来衙门惹事生非,还不快滚。
这两兄弟身材矮小瘦弱,那叫做黄贸的汉子足足高出二人一头有余,二人要高举双手才可以抓住他的肩膀,看着到好似两人被黄贸提着一般,颇为滑稽。只是黄贸一脸苦瓜样,动也不敢动,挣扎一下都不敢,只是连连求饶。
牧仲陵制止住刘氏兄弟,和颜悦色地对黄贸道:你有何冤屈?可有状纸?
黄贸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张状纸,双手举起躬递到牧仲陵手里。
牧仲陵接过来展开一看,满目的腥红一片,白底红字,隐隐散发着丝丝血腥味,整篇状纸显然是鲜血写成,不由心里一凛,仔细一看,大意是写当朝工部尚书刘文静的衙内刘子都伙同兵部尚书杨守业之子杨继宗,带着一干帮闲,轮奸了他的娘子,请求官府为他作主。
牧仲陵小心折好状纸,递还给黄贸,正色道:你要状告当朝工部尚书刘文静的衙内刘子都和兵部尚书杨守业之子杨继宗?兹事体大,你可有证据?
黄贸悲声道:官爷明鉴,小人一介平民,怎敢诬告衙内?我家娘子平时每日都在北街绸缎庄帮忙卖布贴补家用,三月前那刘子都和杨继宗带着一帮手下帮闲正好路过,见我家娘子颇有姿色,勾引挑逗不成,就勃然大怒,兽欲大发,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居然就在绸缎庄内将我娘子强行奸淫,百般凌辱,待我娘子遍体鳞伤昏迷不醒后方才罢休,之后扔下二十两银子就扬长而去。那日整个街市为之轰动,围观者人山人海,众多街坊邻居都是证人啊。
牧仲陵听了不由怒斥道: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此恶行,简直禽兽不如。你当时没有报官吗?怎么会拖延到今日才来大理寺鸣冤?
黄贸悲声道:官爷,小的怎么可能不报官呢?只是当时小的告到了巡检司衙门,他们以官卑职小为由推脱不管,小的无奈之下只能到大理寺击鼓鸣冤,到了堂审之时,那刘子都等人居然说我娘子是勾栏暗娼,故意勾引他们招嫖,而且事后还索要了二十两嫖资。当时的官爷就判小的诬告,说我故意把嫖妓说成强奸,意图敲诈,我家娘子当街揽客,白昼宣淫,伤风败俗,不但刘子都等人无罪,还重打了我二十大板。
嫖娼?敲诈?
牧仲陵听得难以置信,此等荒唐闻所未闻,居然有人强奸之后扔点钱就算是嫖妓了,苦主去告状反而被当做敲诈重责。
谁给你判的这个案子?难道那些街坊邻居都不给你作证?
旁边彭大贵赶紧上前悄声附耳对牧仲陵道:少卿,判案的是许寺卿。
牧仲陵闻言,顿时想起刚才张春富对自己所说的话,不由气涌心头,忖道:想不到这大理寺外表堂皇,内里居然如此龌龊不堪,如果不能为民伸冤请命,还有何面目继续留在此地,不如归田隐居算了。 当下下定决心,对黄贸道:本官今日俗务缠身,你且回去,后日再来大理寺击鼓鸣冤,不管此案能否再审,本官必给你一个交代。
刘金生四人大惊失色,纷纷低声劝他三思,牧仲陵理也不理,眼看黄贸惊喜交集,眼泛泪花,就要跪下磕头谢恩,赶紧一把扶住,黄贸,你乃七尺男儿,不要动辄下跪,自贬自贱,为民请命也是本官职责所在,你无需多言,暂且回去吧。
眼看着千恩万谢的黄贸走远,张春富急得直跺脚,扼腕叹息道:这个黄贸,已经在大理寺门口喊冤数月,血书都写了十几封了也无人搭理,少卿今日真是被他坑了。
牧仲陵奇道:此人身负冤屈,不惜自残身体写血书数十封伸冤,其情堪怜,而本官职责所在,为他做点事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