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游人的指指点点,仿佛世界之大,只有她自己存在一样。
好功夫。
牧仲陵不由暗暗赞叹,要知道那木刻对联乃是用上等檀木整块雕刻而成,厚约一指,就算是普通男子也未必能轻轻松松将其踩断,而这白衣女子看似弱质纤纤,没想到竟然腿力如此惊人,就连平时喜欢舞弄弹弓,自诩巾帼不让须眉的吕柔奴也是香舌暗吐,自愧远远不如。
此时白衣女子已经踩断另外一根石柱上取下的木刻对联,扔在地上后,拾起自己带来的两块木板,分别挂了上去。围观众人赫然发现原来是一副新的对联,准确的说,原本的对联一个字没有变,只是位置顺序颠倒了,青山何辜埋佞臣,白铁有幸铸忠骨。
不但围观的人群轰然,牧仲陵和吕柔奴对视一眼,心里也是惊讶万分,要知道岳飞父子乃当世人人憎恨的大奸臣,到目前仍有海捕文书捉拿被人从御史台狱救走的罪臣余孽岳银珊。
这白衣女子年纪轻轻,看似柔弱纤细,竟然毫不畏惧,公然给三人翻案脱罪,完全不顾自己极有可能被当做奸臣余党,捉去问罪的风险。
围观的人群逐渐增多,已经有人大声喊叫着要去报官捉人,若非慑于白衣女子刚才显露出的惊人力量,只怕已经有人冲上去拿人了。
任凭围观人群喧嚣不已,白衣女子还是置若罔闻,仔仔细细地调整着新挂的对联,务求平整如一。
牧仲陵不忍她落入官府之手,略一思忖,轻轻走到白衣女子身边,低声道:小娘子,你还是尽快离开吧,稍等片刻,衙门公差就要来捕人了!
那白衣女子此时已经将对联调整妥当,抬头满意的两边打量了一下,双手轻轻拍了拍灰尘,听到身后牧仲陵的提醒,扭身过来上下看了看,开口道:朝廷有海捕文书捉拿岳飞余党,这里人人都存了心思要拿我去问罪,为何你还要救我?难道不怕被牵扯为奸臣余孽? 声音不大,却是标准的淮扬口音,银铃清脆,悦耳之极。
牧仲陵微微摇头,奸臣忠臣,不过一字之差,忠奸善恶,岂是那么容易就分得清的。小娘子甘冒杀头的风险也要替岳飞三人清洗罪名,仅凭这份勇气,在下钦佩之至,也实在不愿意看到小娘子有所不测。要知道螳臂当车,下场堪怜,小娘子虽然勇气可嘉,也要替自己安危着想,早些离开吧!
白衣女子毫无离开的意思,扫视了一眼指指点点的围观人群,而后再次盯着牧仲陵,接口道:世人皆道岳飞三人乃是奸佞之臣,莫非你也怀疑其中有不白之冤?
牧仲陵略一思忖道:在下从军多年,深知昔年岳家军威震天下,军力之强盛,大宋其他各路兵马根本无法匹敌。岳飞是否贪赃枉法欺男霸女我是不知,但凭岳家军这三字,的确是让人猜疑他有所不轨,要知大宋军队须效忠于陛下,岂可冠以私家称号,成为岳家私人军队?不过,仔细想来,我却觉得岳飞不可能有什么谋逆之心,而可能是遭人故意栽赃,因为皇命之下,他三人居然傻傻地抛下大军,孤身返回临安,以至于身陷囹圄,任人宰割,可见他三人定无勾结金国,自立为王的反叛卖国之心,否则的话,当初十二道金牌催他回京,岳飞若有不臣之心,大可抗命不从,甚至领兵造反,裂土自立,凭岳家军之战力,大宋谁人可与之抗衡?
白衣女子闻言,一直冰封如霜的容颜突然有了些许解冻的感觉,长久以来听惯了对岳飞父子各种辱骂之言的她,乍一听牧仲陵的话,本来毫无感情波动的双眸刹那之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不过她意志颇为坚定,当下长吸一口气,侧身福了一礼,道:这么多年以来,天下汹汹万民无不以岳飞三人为耻,本以为黑白颠倒,忠奸倒悬已是定数,今日听到阁下所言,才知纵然苍天不公,世上还是有人知道这千古奇冤。
话音一落,白衣女子也不赘言,毫无征兆的转身就走,绕过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消失在树影婆娑之后。
吕柔奴看着白衣女子远去的方向,轻轻吐了吐舌头道:这个姐姐好生奇怪。看她的样子不过比我大几岁而已,怎么好似冰雕玉琢的一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气?
牧仲陵点点头,此女行事沉着冷静,言谈举止淡定自若,以一弱女子之身,竟然敢冒杀头风险来此撤换对联,身份背景必定不简单。
难道她是岳飞的后人? 吕柔奴恍然大悟,插了一句。
绝不可能。岳飞只有两女,长女银瓶,与这白衣女子年龄到还吻合,但是于抄家之时岳家长女银瓶已经投井自尽,幼女银珊后来于御史台狱之中被人救走,不知所踪,但是年龄对不上。那岳银珊此时应该不过十八九岁,怎么可能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至于岳飞其他亲属,事发之后已经被诛九族,听说根本没有任何遗漏,所以也是不可能。我估计这女子必定是昔日岳家军某位部将的后裔,因为感念岳飞提拔栽培之恩,才让子女前来打抱不平,为其发声脱罪。
此时围观人群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冲上前来,七手八脚扯下白衣女子刚刚挂好的对联,扔在地上踏成碎块,吕柔奴叹息一声,看了看身后长跪于地的三尊铸铁俑像,扯了扯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