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唐没有说实话。
他的每一分表情都经过千万次的演练,有着让无数女孩为他倾心的魅力。
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眼,也都在千万次的培训后,绝不会轻易展露自己的情绪和问题。
曾经深夜里,那个愿意敞开心扉的沈轻唐只是昙花一现。
而现在这个滴水不漏的沈轻唐,才是普通人面前的他。
茉莉微笑,没有再继续追问。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像是个很紧急的电话。她颇为苦恼地看了一眼,对小海做了个手势,一边犹豫着接起来,一边走出了等待室的门。
经纪人和茉莉都不在等待室内。
长椅上只坐了沈轻唐和小海两个人。
沈轻唐有些尴尬,正绞尽脑汁想找些话题来说——却突然想起来,小海的耳朵听不见。
七八岁的孩子,清澈的黑眼睛看着他,乖巧又纯真。
沈轻唐怜惜地摸了摸小海的头发,嘴唇嗫喏:“真是可惜啊,你听不见。”
“可是……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不会太大逆不道。但是我真是羡慕现在的你,听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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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的秘密。以前没有,这次也绝对不会。”
“但是我想说的……我想告诉别人的……我想让所有人都懂我明白我,可我……真的不能说。”
一个秘密在心底埋了十年,埋得快要腐烂掉了,将心底某一块灼穿无可挽回的大洞。
有的人信不过。有的人虽然信得过,却绝对也不能说。有的人信得过也能说,可是偏偏不在你的身边。
沈轻唐靠在墙上,声音轻得像能散落在风里。
“我就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沈轻唐微笑着看了看乖巧地坐着的小海:“反正你也听不见,不然就当当我的小听众吧。”
“你知道吗?”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多么绝望的感觉,你知道吗?”
小螺号(五)
初出道的时候,每一个艺人都幻想着自己会有一天成为大明星,却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条崎岖坎坷的路上走着走着,越走越远,越走越难,最终失去的东西竟然会比得到的还要多。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耀眼很光鲜?年轻又有钱,又有很多人喜欢?”沈轻唐垂眸,嘲讽的笑容若隐若现,“那是因为喜欢我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我最落魄的样子……”
他那时候才十六七岁,被一间会忽悠人的皮包公司骗去签了七年合约。十几岁的孩子懂个什么,等行李打包好被拉到“宿舍”一看,才发现二十平米不到的“宿舍”里面,满满当当住了七八个男孩子。
“公司想拉投资,迫不及待想推出一个爱豆组合充门面,天南海北找到这么多人凑数。大部分人舞也不会跳,歌也没练过,每天乱糟糟聚在一起,人人都惶恐,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沈轻唐连床都没有,怯生生地在客厅墙角找了个角落,随便扯了一床被子睡在地上,就这么睡了半年。
那时候的阿木,每天晚上就睡在他旁边。
他靠墙,阿木靠门,两张铺在地上的被子间隔一个拳头的距离,亲密得连翻个身都能听得见。
“一起睡了半年,你以为我们肯定很熟悉了吧。”沈轻唐微笑,“但是其实我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公司内部总有竞争和淘汰,艺人彼此间防备心都那样重。
他和他性格都谨慎小心,除了躺在一起睡觉,再不敢有其他交集。
阿木很认生,沈轻唐也一样。
每到夜晚关了灯,两人肩并肩躺着,对彼此的呼吸要比对彼此的声音要熟悉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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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司刚刚出道的不知名组合,哪有什么知名度和销量,只能靠着一场又一场的公演维持着最初的生计。
舞台表演为了吸睛,特意设置了一个别致的空翻环节。沈轻唐长得漂亮,一直站在队形最前面。然而整首歌没有分配到几句歌词,一直站在队形后排的阿木,要在歌曲快结束的高chao时,在舞台中间完成一个干净利落的倒空翻。
他们每天晚上都有表演,场地各种各样都有,有的时候在人声鼎沸的商场表演,有的时候在酒吧中央小小的舞台表演。
一次又一次空翻,阿木沉默着翻了一遍又一遍,从来没有抱怨过。
可是有一次,他们在刚下过雨的露天街头表演,穿着透明雨衣,机械地站在雨中唱着歌。
满是雨水的青石地,连仅仅站着的时候脚底都会打滑。
阿木却要在这样shi滑的场地上完成后空翻。
这一次,他失手了。
舞台太滑太滑。“砰”地一声响声后,阿木从半空中重重摔在了地上,后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