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得多。”雾雨打开了话匣子,虽记不得自己幼时在宫外的事了,但她听年长的嬷嬷说得多,这会儿都抖落出来说给闻静菀听。
晴烟也说:“殿下兴许不知道,其实咱们宫里每到上元节也会挂花灯,不过都是各宫的主子自己看着乐呵乐呵,从来没像今儿似的聚在一起办的这么大。”
闻静菀好奇地听她们说着宫里宫外的节庆,心里却不由想到云台山,云台山虽然也有很多人,但好像从来没有这些花哨的庆祝仪式,最隆重的莫过元日2,但也仅仅是聚在一起饮一盏屠苏酒,师父会对她说几句勉励的话,她勤勉过正月,便又忍不住懈怠。
想起在云台山的快活日子,闻静菀唇角扬起。
抬首看见前头围了一圈人,顿时收了心绪,也走上前去。
原来这处置了一座小小的高台,几座晶莹剔透的琉璃宫灯高悬其上,流转下斑驳碎影,宫灯的红穗儿上照例系了灯谜一样的纸笺,只是上头并非灯谜,而是各样技艺,抽中的人则要当场表演,得了满堂喝彩的便可以取走一盏琉璃宫灯。
闻静菀过来时,便看见一个穿栀黄百蝶穿花云锦袄的俊俏姑娘手里拿着一张红笺皱眉,这姑娘抽中的是对对子,被众人围着,许是因迟迟未想好,大冷的天鼻尖硬生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半晌终是磕磕绊绊对了出来,虽算不得上佳,倒也说得过去。
闻静菀正看得热闹,却不想那栀黄衣裳旁穿一袭丁香色束袖收腰褶缎裙的贵女高扬起下巴,指着她道:“不若请长公主也来抽一抽?”
延嘉殿里,李太后与一众自矜身份未去逛灯会园子的官眷夫人们坐在一处,听到闻静菀被人邀着一同“比试”,眼中滑过一丝快慰的讽笑,只嘴里却轻斥道:“怎的这般没规矩,长公主初初归京,未曾受过宫中教养,哪里能与京中这些整日浸yIn其中的高门之女相较?”
连着被闻静菀下面子,李氏也不再故作慈善,话里话外都纯然不客气起来。
殿内安坐的夫人们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但也没人觉得李氏的话不对。
那嫡公主纵然出身高贵,可到底流落在外,如今朝堂上又是那般局势,着实没几个真把她放在眼里的。
李氏得意听着众家夫人的敷衍谦虚,待转了话头,又听桃红附在耳边低声说“奴婢看着一群锦衣公子也去看花灯了”时,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深了又深,她不过是给那些贵女们透了点风声,倒是没有想到灯会又助了她一臂之力。
过不了多久,长公主无才无德一无是处的名声只怕就要在高门内院之间传开了。
李太后的心思闻静菀一概不知,她这会儿只觉面前说话的姑娘有些熟悉,尤其那趾高气扬的神态,她盯着那张陌生的脸,陷入沉思。
叶芸竹看她立于琉璃灯下,肌肤欺霜赛雪般白嫩细致,五官Jing致宛如神仙一笔一画细细雕琢,一双含水秋眸微微圆睁,娇媚中又带几分懵懂纯稚之态,禁不住失神了一刹,陡然回过神来,故意挑衅道:“莫非长公主不肯给在下这个面子?”
闻静菀迟疑了许久,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纠结:“……你是谁?”
这是有意羞辱!叶芸竹Yin沉着脸,手攥得死紧,发出轻微的咔响,一字一字从齿间挤出:“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臣女叶芸竹,家兄乃太尉麾下副将叶锡元!”
“啊!”闻静菀惊呼一声,终于想起来这是祭天那日偷偷随驾的小叶姑娘,后来也是她拦了自己逃跑的路,以至于被太尉大人逮个正着,“原来是你……”
叶芸竹只觉她这般恍然之态实在虚伪做作,径直指着花灯下的红穗儿道:“长公主不若也抽一张,凑凑喜庆。”
这时候旁侧已拥簇过来许多人,不乏与叶芸竹不是一派的,但都兴致勃勃看着叶芸竹为难长公主的行径。
众目睽睽,闻静菀心中叹一口气,这刁难她始料未及。
不过,也算有趣。
她伸了手,在几盏琉璃灯下点了点,最后选了张雪青色的纸笺。
做一首诗,以“冬”为题。
“殿下竟挑中了这般没有难度的题目,我可听说这里头还有要求射箭的呢!”
这遗憾的语调不像祝贺倒像恐吓,她观小叶姑娘这一身打扮,与寻常闺中女儿相比多几分飒然,想来射箭是长项。
闻静菀勾唇浅笑:“本宫自是比不得小叶姑娘百步穿杨,不过既是凑巧抽了这个题目……”
见她似有踌躇,叶芸竹不掩恶意地嘲讽道:“怎么,殿下觉得有些难,答不出来吗?”
不仅叶芸竹,还有一众围观的贵女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落在闻静菀身上,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神情,只等着她作答。
她们都知道闻静菀是半路被捡回来的,若不是太尉心思难测,只怕早就身首异处,可以想见她流落在外过得也不是什么好日子,更别说如同她们一样受到Jing心教养,学习诗词歌赋礼乐书易之类的。
闻静菀蹙起眉,捏着那纸笺半晌未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