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她:谢惜,你苟活于世,为何还未报仇!周鸣玉放在桌下的手指,死死地攥紧了裙边。原之琼犹然在继续,道:“你知道杨简那时候又在哪儿吗?他老老实实地躲在家里,等风头过了才露脸,但一句话没提到他的这些叔伯亲友。他恭恭敬敬地听他父兄的话,走杨家安排好的路,一路踩着他未婚妻一家的尸骨高升到如今。当年与他相识的那些旧友,没一个敢与他主动来往,就连他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敢和他说话。”她倾身问周鸣玉,道:“你觉得他还记得她的名字吗?这样的人,周鸣玉,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吗?”--夜晚的官道伸手不见五指,杨简压低身子,骑在马上,将速度提到最快。春日将尽,夜风在这样的速度里从他颊边划过,依旧冷如寒锋。回京的官道他已经走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城门的位置。天光破晓的瞬间,他在门前勒马,坐骑高高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嘶。他身后的茂武在马上展臂举起腰牌,大声喝道:“龙爪司归!”守城的官兵听到动静看向城下,立刻呼人开门。杨简未等那扇厚重的城门完全打开,便立刻纵马驰入。虽此刻百姓尚未醒来,街上还无人,但因入了城内,他的速度便比不得方才,但依旧可称得上飞快。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茂武,茂武立刻会意追上。杨简对茂武低声道:“你们先去,我即刻赶上。”话音未落,他手下已经握着缰绳调转方向,转向了另一条街。茂武还来不及接话,就已经离他远了。他看着杨简去的方向,心中颇无奈地怒吼:那姑娘有那么重要吗?不过几天没见,先面圣啊!入城都有时间记录,他多跑出去这段时间,若是他们到了他还没来,怎么解释?他自己也急着办完事回家啊!而杨简才不管部下怎么想。他的马转过几道弯,最终停在了云裳坊的后门。他跳下马,长吁一口气,微微平复了下呼吸,抬眼对着某个方向挥了挥手,眼看着飞鸟惊起,而后翻过院墙,提气踏上屋檐。他步伐很轻,落地无声,平稳而准确地在某扇窗外驻足。杨简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扶着窗沿,隔着窗纸望向里面,静静地站了片刻后,便要转身离开。而窗户却从内里打开了。周鸣玉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面上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她就只是很淡很淡地望他道:“大人回来了。”此刻时间太早,杨简本没打算惊动周鸣玉的。但看见她拉开窗户,他心中还是有些泛起轻快的开心。杨简微微移动身形,帮她挡住吹进的凉风,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见她没拿手杖,问道:“能自己走了?”周鸣玉点头,道:“走慢些没什么问题了。”她垂眼看见杨简披风下摆的一点脏污,又道:“大人才回来,先去处理自己的事罢。”杨简这次回来,应当是要先赶去面圣的。绕道过来,原本只是打算站一站就走。如今看到她,已是意外之喜。他点点头,道:“天还早,回去再睡会儿罢。”他示意周鸣玉关窗。周鸣玉阖上窗,往床边走去,坐下等了片刻,才又站起,轻轻地走到窗边,附耳过去听了听。外面的人已经走了。--杨简火速换了官服,往宫内飞快赶去。之前,他命茂文去南方调查周鸣玉,茂文查到了周鸣玉曾跟随主家去娄县做生意的旧事。而杨简在晋州暗查端王许久,始终未能得到与娄县相通的确切证据。故此,茂文受命前往娄县,查到了戴峰的线索。而那时戴峰已然离开了娄县,杨简收到消息后,便命人紧盯端王,果然等到了戴峰的到来。他不可能让戴峰面见端王,果断在端王居所之外便截杀了戴峰,但却没忘记从他口中拷问一番,确认端王确实与娄县官府达成计划,秘密运送黄铜前往晋州。只是杀一个人,杨简绝对可以处理得毫无痕迹。但鉴于戴峰就职官府,又是与端王有关,杨简还是第一时间禀明了皇帝。也是因此,此举虽然惊动了端王,却得以在今上授意下不了了之。即便宋既明与他不对付,但在查访的过程中,仍旧是不加深入地轻巧带过。而杨简,按理原本应当立刻追去娄县,却被今上拦了下来。一来,他已在人前露了脸,若是此时立刻离开此地消失不见,必然会引起旁人注意,道他这个指挥使,一定又是去为今上办事,反倒打草惊蛇。二来,天家有的是钱,国中又十分富裕,今上有意放过端王。但端王既知杨简此举,必然不会毫无动作,果然,他不久便碰到原之琼出事,而周鸣玉坠崖。
那时候他贸然下去救人并不明智,不过是感情驱使冲动使然,换来的后果就是他一时不在,让原之琼攀上了杨家。至此,他查了晋州整整三年的举动,被今上彻底叫停。杨简原本算不上着急。因为端王暗度陈仓的事情,早已在耳目控制之下,随时可以被翻到明面上来。他难得有了空闲,比起这些破事,他更愿意多去看看周鸣玉。说到底,她被卷进这件事中,是因为他的缘故。最起码,此刻护她周全,是他应该的。可茂文丢掉了半条命,却给他带回来另一个消息。戴峰那日在杨简手下过了刑,死前却还是没说实话。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伺弍耳二5九一四柒端王不是简单的贪污,而是直接私开了一座矿井,不曾有过任何备案。那里所出所有黄铜,全部进了端王的腰包。这座矿井不小,下了百余个矿工,为了防止外面传出风声,甚至不许矿工回家,也不许他们的家人探望。戴峰虽然死在了杨简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