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家的孩子决不能懦弱!”沃尔布加对她说。
不,她绝不懦弱!阿德赫拉·雷古勒斯·布莱克决不是个懦弱之辈……她从杂乱的记忆中扒拉出来一段——
“那颗星星的另一个名字是雷古勒斯,它是狮子的心脏。”她的哥哥小天狼星曾在寂静的星空下对她说。
也许她应该去找他。也许她应该和威廉一样,投靠凤凰社、投靠邓布利多……但一句话很快挤进了她的脑子——
“你以为凤凰社是什么?慈善组织吗?他们从不需要没有用的人!”
摔在长桌上的死去的伊娜·劳lun斯,犹如一块巨石,将这条路给堵死了。
那个傻傻的伊娜以为自己奔向的是光明,却没想到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谋划好的Yin谋。
那小天狼星呢?他知道这件事吗?他知道那个一直偷偷喜欢他的姑娘一路追随着他进入凤凰社,却被她的光明给出卖了吗?
……造成这个时代,我们每个人都是有罪的——不管是杀人的刽子手、盲目听从的民众、自诩正义的斗士,还是冷漠的旁观者、煽风点火的政客、声称被骗的帮凶——我们全都有罪……谎言即使是善意的也是在说谎,杀戮即使是为了和平也是在杀戮……
威廉·普林斯的确有高傲的资本。他将一切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力;他在必要时可以变得心狠手辣,却不会在血色迷雾中迷失自我。他冷静、理智、果断,不管是在食死徒还是凤凰社,都能让自己做一个有价值的人。他会一直走下去的,他一定可以活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但阿德赫拉·布莱克做不到。她不能忍受自己拖累他、让他因她之故变得面目可憎,也同样不能忍受自己手沾血腥、冷眼旁观……
“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活在阳光下。”十八岁的女孩曾经说过。
对了,那个挂坠盒……
黑魔王的魂器。
阿德赫拉站起来,跑到那块松动的地板旁,解开了魔法,从里面拿出了那条大概足以以假乱真的蛇形挂坠盒项链。
她知道黑魔王长生的秘诀,这大概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价值。
她走到书桌前,找出一张干净的羊皮纸,拿出一支她最喜欢的羽毛笔,沾了点墨水写道:
致黑魔王
在你读到这之前我早就死了
但我要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并打算尽快销毁它。
我甘冒一死,是希望你在遇到对手时
能被杀死。
A. R. B.
阿德赫拉带着十分满意的表情凝视着这段一气呵成的话。阿德赫拉·布莱克是骄傲的。她要让他知道,他蛊惑人心的把戏早就被人看穿了;她要让他知道,他视为长生的秘诀早就被人窥见了。
她不懦弱,绝不。
她继续打量着自己写下的话,等着墨水慢慢变干。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琢磨出一个问题。
甘冒一死……怎么,她竟然要死了吗?
一种奇异的兴奋与对未知的恐惧在她的身体里穿插而过。她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归宿。
偷走魂器,死在那里。她可以命令小Jing灵拿着它回来,她可以命令它把它销毁……
没错,之前的那么多次,它都完美地执行了她的命令。小Jing灵的种族魔法是巫师意想不到的。克利切能成功地从那个岩洞里脱身,也一定能成功地销毁魂器……
这看上去是一条两全之策。既能保护她身边的人,又能消灭黑魔王长生的倚仗。
终于,她找到了一条出路。她感到了一阵亢奋,但是……
阿德赫拉·布莱克,纯血家族最璀璨的明珠,竟然要死在那个Yin森的岩洞里吗?
她就要死了,她就要离开了。
她就要离开这里了。从此,她再也见不到威廉、沃尔布加、奥赖恩、小天狼星……从此,她就要待在那个Yin冷的湖底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恐惧第一次压过心中的兴奋。
不,不要再继续往下想了,她在心中喝道。她将那些眷恋不舍锁在了大脑的一个角落,开始进行另一个幻想。
她在想象死后的世界。她因为泰戈尔的一句诗,曾经幻想过自己可以死在一个秋日,希望拥有如同秋叶般静美的离去。而现在,这个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有人对她说过,人在死后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她希望自己可以回到霍格沃茨,秋日的阳光总是清亮的,她喜欢在午后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读着历史或咒语书;也许,她会回到在海边的罗莎尔芭城堡,那里有昼夜不歇的涛声与纯白的玫瑰;她还可以回到那个蝴蝶翩跹的玫瑰园……
也许,在那里,战争已经结束了。她嫁给了威廉,可以天天挖苦那只高傲的大猫,还可以像斯特拉说的那样将他狠狠地踩在脚下……
死亡,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