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林中的这段时日,鹧鸪哨一直没有吝于贡献自己的体力,陈玉楼遵循着张日山那段话里的核心,平日鹧鸪哨同他交谈会认真回上几句,但提起白衣陈玉楼和昆仑神宫之事则十分敷衍。其实陈玉楼大致也能摸到鹧鸪哨的心理,他跟踪白衣陈玉楼那边追来的人,探听他们的目的是最能证明他还有能力,可以再次取得陈玉楼信任的筹码。不过陈玉楼对此十分敷衍甚至厌倦,自然也让鹧鸪哨心中憋闷却又无法发作,毕竟这是陈玉楼自己的事情,他便是再焦急也无用,只能从别的一些方面来证明他自己,一路上的食物和水都是他这独臂侠给包了。
出了山林,又行走了半月,一行人总算到达了四川的边境,总算是进入了张启山的又一势力范围,众人皆松了口气。
湖南丢失之后,湖北和河南便成为了战场前线,但这两省四周皆被国军的势力包围,不知能支撑多久,唯有川地有地势之优,尚算安稳平和。
张日山找到了川地的驻军,出示了军符,验明正身后几人便被安排到了驿馆休息,他们要在这里等二月红到来。四川虽然物资丰富,但张启山在川地花了大力气经营的军事要地还是在重庆,长沙丢失后作为陪都的重庆地理优势则更为明显,重庆也是唯一可供给河北和河南后援的地方了。
“二月红今明两天之内会到,你做好准备。”张日山将得到的信息告诉了陈玉楼,陈玉楼立在驿馆边,看着飞到窗边花盆里的鸟雀,道:“这里的鸟真不怕人。”
张日山一走进,花盆里的鸟雀便振翅飞走,陈玉楼看了他一眼,张日山无奈地摊手,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替我引开鹧鸪哨吧,我记得他之前用过巴蜀唐门的暗器就说我腿脚不便,在向你和其他人询问这种防身的暗器。”陈玉楼轻轻抚摸着腰上的小神锋,道:“这可比他跋山涉水地证明自己要强得多。”说着,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腿,道:“你看看,我瘸了便瘸了,才不会想着证明自己比没瘸的时候还厉害。”
张日山眼中神情有些复杂,陈玉楼的态度看似轻松,但内心和外表不可能是一致的,道:“你的腿没有断,还有机会好起来。”
“可不好比好起来更有益不是吗?”陈玉楼坐到摇椅上,饮着川地的盖碗茶,淡然道:“我的腿一直瘸着,他们总能记得到底做过什么。”
张日山抿唇,何止是启红二人记得,他也知道陈玉楼的腿是怎么被二月红虐瘸的。张日山虽然是旁观者,但他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二月红,因为他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引导杨采桑虐杀陈玉楼。
“对不起。”张日山缓缓闭上眼睛,道:“如果不是我作假证,你不会”
“假证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他就是想敲断我的脊梁,让我乖乖地做个娈妾。”陈玉楼微微摇头,张日山虽然可恶,但现在却也可用。
“我去探听一下前线的事情,然后去找鹧鸪哨。”张日山扶正了自己的军帽,陈玉楼比从前淡漠了很多,但又不是真正的抛却了自己的脾性,他把很多东西隐藏起来了,就像积压在火山里的岩浆,只等着适当的时机爆发,这看似温和的危险对张日山有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因为火山爆发的那一刻,他这个曾经引导岩浆流向的人也一定会被灼伤,甚至吞没。
陈玉楼似乎察觉到了张日山目光里的变化,他有些奇怪,但并没多说什么,张家人对待他的态度都很奇怪。他看着张日山离开驿馆,心绪慢慢变得躁动起来,张日山在引导着什么他在的时候不会有,他一离开那些压抑痛苦的过往就起来了
陈玉楼捏紧了桌上的盖碗,静静地等到天色黑暗,他谢绝了敲门让他出去吃饭的昆仑,闭眼坐在这屋室里,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光亮照起,适应了黑暗环境,一时之间有些刺眼。
“我以为,你这次还是会跳楼来欢迎呢。”二月红的声音辨不出喜怒,陈玉楼伸手遮挡了一会儿光亮,刚一起身便因为腿脚麻软倒在了地上。
二月红的手伸到了半空,随即又愤愤地放下,那对好看的眉毛也拧了起来,道:“你不理会旁人,你也不在乎道衍当时也在长沙?还是说你只在乎杨昌霖?”
陈玉楼抬起头,似乎想从地上站起来,却又跌了下去,二月红似乎想伸手来拎陈玉楼,但看见他从腰间抽出的小神锋,想要逼问的话登时咽在了喉咙里。
“杨昌霖?呵,这名字,陌生而又耳熟。”陈玉楼看着手中的小神锋,比向了自己的心口,道:“长沙之危,不过解我卸岭覆灭之恨。但真要说我对不起谁,我确实是愧对长沙城的百姓,我是有罪,但我对不起的却不是你二月红。”
那尖锐的匕首插入了他的心口,二月红握住了匕首刀柄的另一端,巨大的力道让他差点没有抓住这刀柄的末端,尖锐的刀锋陷入了他的皮rou,脸色变得难看至极,而且有几分难言的恐慌涌上了他的心间,陈玉楼是真的想要死在他面前,如果他晚几秒出手,或者没有抓住这把匕首,他的心脏一定会被捅破。
“你不是总说我欠你一条人命吗?现在我欠的何止是一条两条?”陈玉楼脸上出现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