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脸上的神情放松了很多,张日山便来到他身旁坐下。昆仑自觉地将身体往后挪了挪,既能让陈玉楼的腰背舒服地倚在他身上,又让自己的存在感尽量减低。
只是对于他的贴心,陈玉楼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他的注意力全然被张日山吸引,道:“你这是帮我对付你哥?”
“也算是吧,可是他又不会军法处置你,与其之后你再生这种级别的事端,不如我们换一个方式。”张日山看着陈玉楼,并没有将这段时日张启山承受的压力告诉他,霍仙姑死后除了外面的那些军阀希望张启山能交出陈玉楼之外,张启山手下的人对于陈玉楼也十分不满意,因为张启山对陈玉楼确实太过纵然,满月宴事发后竟无丝毫处罚,而后又引起了长沙沦陷,虽说张启山此时的情况还不至于像唐玄宗丢失长安时那么被动,但确实他为陈玉楼压下了很多东西。
陈玉楼没有拒绝张日山的提议,他知道这次之后,他很难还有机会再接触军机要事,让张启山再丢去剩下的半壁江山,道:“说说看。”
“有人说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其实并不尽然,那得取决于那个男人有多喜欢这个女人,以及这个女人流泪的方式。”张日山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递给陈玉楼,陈玉楼没有接,轻轻摇头,道:“我是对二月红哭过一次,但我不觉得哭的次数多了会有效。”
“我不是让你哭,我的意思是说适当的示弱,尤其是在希望你听话些的人面前示弱,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张日山笑了笑,道:“你太直了,你看不清我哥在想什么,但其他人却能将你看清。”
“你的建议就是让我示弱?”陈玉楼扬了扬眉,张日山摇头道:“示弱要在适当的时候,总是示弱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而且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如果他们做一件事明知道你会很厌恶,有了提防,你又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张日山吐出嘴里的烟雾,道:“很多人只关注于实际利益,却忽视了内心。无论再强大的人,一旦抓到了他内心的弱点,他也会很脆弱。一个人被你打压得了,肯定是他活得不够好并且这一面你知道了,才有让你打压的机会。无论是父母,恋人,朋友,如果他对你说他有什么不够好,你就顺着他说,没错,你就是不够好。但你不能表露出厌恶或敌意,慢慢地他总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而当他们对你有所依恋信赖之后,向你发出邀请或希望你作出回应时,你都可以冷着他们,让他们自己处于一个愤怒或低落,有了之前的打压,又发作不得,总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陈玉楼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他知道张日山说的这一点是对的,道:“你打压过你哥吗?”
“没有,我不敢。”张日山笑着摇头,道:“不过你不一样,他对别人都很提防,即便是我想打压他也找不到突破口,但你可以。”
陈玉楼皱起眉,看了张日山片刻,道:“杀人不见血,却未必可以像你说的那样。”
“不试试怎么知道?”张日山掐灭手指的烟,道:“而且这手段看似温和,但如果成功了造成的伤害可不比丢了湖南要轻。试试看吧,先对他试试。”张日山朝鹧鸪哨进入的那间配室努了努嘴。
飘散的烟味吸入口鼻,陈玉楼向他缓缓点头,如他所言这个方式起来很温和,实则是一把锋利通入心脏的刀,而且即使失败对陈玉楼而言也没有损失。
“希望这样,可以让你心情好一些。”张日山有礼地微弯下腰,便一跃到了一张棺椁之上,闭眼休憩。
昆仑的身体此时才重新动起他看着陈玉楼,无声地比划着:他说的是真的吗?
陈玉楼用手在昆仑手中写了个可字,昆仑不由抱住了陈玉楼,这些手段他以前从来是不屑用的,他太苦,太难了。
一夜无话,等到休息过后,众人便往墓道深处走去。路上可以看见几个已经坍塌了的盗洞,陈玉楼走到了鹧鸪哨身旁,道:“以后,你还下墓么?”
鹧鸪哨垂眸看向了那半截空荡荡的衣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道:“若需要我去往昆仑神宫,我便去去。”
“你还是休息吧。”陈玉楼微微一叹,鹧鸪哨的脸上这才有了变化,道:“你觉得我不行了?”
“我是为你的儿子着想。”陈玉楼停下脚步,看着他脸上似喜似悲的模样,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血脉他辛苦得来,还不好生呵护?
“我会把握好分寸的。”鹧鸪哨握住了那空空的袖袍,陈玉楼没有再和他说话。直到出从墓道离开后,才道:“辰时已过,吃些东西再继续赶路吧,这片林子可有得走。”说着,他看了看那几个面如土色的女人,又看向了鹧鸪哨,道:“我和昆仑去摘些野果,备好水。你们查探一下附近是否还有追兵?”
“等等,还是我去吧。”鹧鸪哨单手转动着手里的枪,道:“这几日我在外行走,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是么?陈玉楼想道他瘸了条腿尚且觉得不便,何况此人断了手,但他既然如此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