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的身影在黑暗里像一尊雕塑,高大而孤寂,窗外燃起的烟花照亮了他那双茶色的眸子,他忽地道:“过年了,我想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陈玉楼捻起一根炸龙虾,撑头看着窗外的夜色。
“我一个人,你也是。”鹧鸪哨叹了口气,陈玉楼笑道:“你有妾室在家中,怎么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和她说什么。”鹧鸪哨走近了陈玉楼,似乎想坐下,陈玉楼道:“我也不知道和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介怀当初在瓶山的事情。”鹧鸪哨苦笑了一下,道:“搬山派的兴亡不止关系我一个人。”
“我并没有因雮尘珠之事怪过你,若是当初事涉卸岭,关系到昆仑红姑他们的生死,我也会选择他们。”陈玉楼将屠苏酒递给鹧鸪哨,道:“我以为你很洒脱。”
“所谓洒脱,也不过是求而不得的一种态度。”鹧鸪哨接过酒饮入口中,陈玉楼道:“我们回不去了。”
“做朋友都不行了么?”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落在嘴里,有些苦涩,陈玉楼道:“我已经不再是卸岭魁首了,你的朋友陈玉楼已经死了。”
鹧鸪哨沉默了很久,陈玉楼最危难的时候他并未在他身边,且那晚雨云之后,他二人皆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冲破了朋友的那层束缚。只是却没能达到更深的一步,就好像上天开了个莫大的玩笑,若是他二人能早几天冲破束缚,或是晚几日,他两人的关系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深不到抛开一切,紧紧相拥,浅不到,返回最初。
鹧鸪哨心中闷闷地有些难受,道:“所以,陈玉楼说过今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抛下我这个兄弟,这句话也死了。”
“是啊。”陈玉楼感觉眼眶也有些酸胀,道:“陈玉楼死了,他的话只能不作数了。”
“好。”鹧鸪哨垂下眼眸,道:“虽然将一些重要的回忆从心里剔除很痛,但如果是你的选择,我愿意尊重。”
陈玉楼低头笑了笑,道:“你选择忘掉吗?那也不错。”
鹧鸪哨正想再说什么,房间外便传来一阵喧闹声。
“哥,再喝两杯唔。”
“好了,一会儿自己喝。”踉跄推搡的脚步声逼近,继而是灯光大亮,鹧鸪哨已经消失在屋内,陈玉楼看了眼他离去的方向,转向整个身体挂在张启山身上的张日山。他醉了,脸上红扑扑的,眼睛里也有几分迷惘和癫狂。
黑色的军靴勾在张启山腿上,不时地踩上两脚,张启山有些无奈,却没有推开他,而是看向了陈玉楼,桌上的东西他吃了不少,便道:“我回军中了,过两日来看你。”
陈玉楼点了点头,顺便唤仆人进来收拾碗筷,张启山也没有多待,拖着张日山走出屋子把他放在了客房,便离开了帅府。
客厅里的几位主人都各自离开,很快大厅就暗了下来,陈玉楼洗漱后便躺在了床上。帅府的花园里有不少仆人借着天空的烟花在玩闹追逐,还能看见齐铁嘴和二月红一边散步一边说笑着什么。整个帅府除了他的房间,真的很有过年的氛围。
陈玉楼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但这几日他都睡得多,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容易睡去,辗转反侧之时总能回忆起和鹧鸪哨相识的种种,有时候他也不住想如果当时是另一种选择,今日又会如何?
比起从前,他二人起誓要互助彼此,结果求雮尘珠的鹧鸪哨到了满是财宝的西夏黑水城断臂,求财的他在有雮尘珠的遮龙山内瞎了双眼,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吧?
相忘江湖鹧鸪哨以后应该过得很好,至少比上一世要好,就够了。
这似乎是欣慰,又有些小小地不甘心。陈玉楼翻了个身,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花园里的人少了很多,天空的烟花也从繁密变得稀疏。时辰,已经不早了。
陈玉楼继续翻身,却对上了一双眼睛,在夜里红彤彤的,带着浓浓的酒意,显得那俊俏的小脸有些可爱。只是大半夜里忽然出现,再可爱也未免让人觉得惊悚,不待陈玉楼叫出声,他便扑进了陈玉楼怀里,shi润的ye体沾了陈玉楼一脸,不知道是眼泪、鼻涕还是口水,“呜呜老婆,老婆”
“什么?”
张日山的话将陈玉楼的反应一下打蒙,他不住地往陈玉楼的怀里蹭,就好像只有这个温暖的怀抱能够为他驱寒。他此时哭得像条娃娃鱼,但再怎么娃娃也有一百四五十斤,陈玉楼腿上有伤被他一压便倒抽了口凉气。
“呜呜,我好难受我要死了,嘤”张日山抓着陈玉楼的肩膀一边胡乱亲咬,陈玉楼身上的药香就像块凝神静气的凉玉,不断地想让他搓揉成一团塞进怀里。
“嘶。”陈玉楼往后挪了一下,将腿移到一旁,整个人却被张日山完全包住,熏人的酒气让他感觉有些不适,想要推开张日山却发现对方力气出奇的大。
“啪。”陈玉楼打了他一巴掌,张日山愣了一下,也给了他一巴掌,直接将陈玉楼的头打偏,然后放声大哭,“呜呜,你为什么打我,呜呜我弄痛你了吗?呜呜”
他一把按住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