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帖写好的那个晚上,陈玉楼倚在陆建勋怀里,道:“请帖还没有发出去几张吧?”
“嗯,怎么了?”陆建勋将汤圆喂了个在陈玉楼嘴里,甜滋滋的馅儿在软糯的皮间散开,陈玉楼许久未曾感受到这种温馨的平淡,只看着陆建勋竟有些不舍得开口。
“你是没有寻到你从前的手下吗?”陆建勋看着陈玉楼的模样笑了起来,道:“要不要我让人送昆仑回来?”
“不,不是。”陈玉楼微微一叹,道:“我只是觉得成婚不在家乡有些遗憾。”
这话他说得倒有几分真切,陈玉楼只觉得陆建勋对他的好是因他现在正是迷恋他的狂热期,但他心里的愧疚之情却仍不会消散。陆建勋是好是坏,以后对他如何,但眼下却是真切的爱着他,如他所言,陈玉楼要的东西他都会双手奉上,即使是那条命。
陈玉楼叹了口气,伸手在陆建勋的衣服里想摸出什么,陆建勋道:“你在找烟吗?”见他点头,陆建勋又道:“烟和酒一样,多是消愁用的。你愿意回老家和我成婚,我是十分高兴的,何须叹气?”
陈玉楼轻轻咬着下唇,陆建勋却是将那沓喜帖拿起,将地点改写成了陈玉楼的老家。陈玉楼抱住了陆建勋,道:“我要是个女人,怕是真得爱死你。”
“你不是便不爱我了吗?”陆建勋侧过头,脸上带着几许宠溺的笑意,男人和女人自是不一样的,要打动一个男人比女人要困难许多,但有时却又十分容易。陆建勋看着陈玉楼那几张少得可怜的请帖,道:“我听说,你有个结拜兄弟叫鹧鸪哨。”
“是啊,我怎么把他忘了。”陈玉楼低头笑了一下,道:“可此人神出鬼没,我也不知去哪儿寻他。”
“他好像近日来了湖南。”陆建勋顿了一下,道:“我们将声势做大点,他知道了自然会出现。”
“嗯。”陈玉楼应了声,看着那鲜红的喜帖,还是将鹧鸪哨的名字写了上去。陆建勋搓了搓手,笑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在想他们这些人会送多少贺礼给我们。还有九门中的人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反应,谁敢不来我早晚毙了他。哈哈哈”
陈玉楼也笑了起来,陆建勋是真的很开心,他的笑意达到了眼底,陈玉楼的心忽然抽了一下:要是在卸岭解散之前,你我到这一步就好了。
陈玉楼覆上了陆建勋的手,道:“你军中有哪些好友,我们一起写。”
暖色的烛光映在二人的脸上,平日里的清冷尽去,两人的目光里都只剩下了柔和,而陆建勋的眼睛里更多了一份憧憬。两人在改完喜帖后便早早地歇下,陆建勋睡前在陈玉楼耳边道:“你去过江南吗?我爹说,如果喜欢一个人,至少要给他安稳的生活。战事结束后,我们去江南隐居吧听说那里很美,很舒服。”
陈玉楼感觉鬓边有了凉意,反应过来才知道他落泪了。他没有回答陆建勋的话,陆建勋也只当他是太倦睡了过去,便也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两人的呼吸渐渐交融,一并在寒夜里睡去。
如陆建勋所言,整个长沙还有附近的城镇都大鼓张罗着陆建勋要大婚的消息,就连南京军部的蒋委员长也派人送来了贺礼。还有小童将两人的故事编成了歌谣传唱,自然也是陆建勋的手笔,传唱几次晚上就可以去军部领些铜板或是米粮,如此这大街上就好像是提前过年了般。
两人大婚的势是造起来了,府内也更加忙碌,有人提议陆建勋要不要为新夫人挑几个人伺候着,陆建勋问过陈玉楼的意思,两人便一道去伢行择人。陈玉楼本也是走个过场,并不打算Jing挑细选,却没想到在此处碰见了熟人。
在看见鹧鸪哨的时候,陈玉楼怔了一下,他站在几个女奴面前打量着什么,陆建勋也很快注意到了鹧鸪哨。鹧鸪哨虽是中原道士打扮,但他身材高大,容貌高鼻深目,瞳色也非纯黑,在人群里看上两眼很容易便能注意到。
“鹧鸪哨?”陆建勋叫出了他的名字,鹧鸪哨转过身看见陈玉楼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道:“你要成婚了,恭喜你。”
陈玉楼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从云南分别时鹧鸪哨和他之间就不再似从前,只留下一句他要带雮尘珠回族里便走了。陈玉楼其实不太明白,明明是鹧鸪哨在雮尘珠和他之间选择了雮尘珠,为什么冷淡如斯的却是他?
鹧鸪哨看着陈玉楼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任何的情绪起伏,但他失败了,陈玉楼此时就是像看一个陌生人般看着他。鹧鸪哨心里感觉到很不舒服,但他却没有资格表现出来。陆建勋见陈玉楼同鹧鸪哨并非老友重逢的喜悦,心下正奇怪,陈玉楼便问道:“你来伢行挑婢女?”
鹧鸪哨摇了摇头,沉yin了片刻,道:“我取得雮尘珠后,去了趟昆仑山想要解除诅咒但我失败了,还受了伤,搬山派人丁凋零,我想先买个妾室延续搬山血脉。”
陈玉楼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波动,他觉得有些好笑,但又像松了口气般,展颜笑道:“也好,这是给你写的喜帖,本以为找不到你的。如果到时候不忙,就来吧。”
鹧鸪哨看了陆建勋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