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又在他的小破出租房里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检方律师来的电话,说是赔偿到位了,让他去法院领钱办手续。
黎昕挂了电话,原本还有些忐忑担忧的心情终于雀跃起来。按照对方的说法,除却医院方面要拿走的治疗费住院费,竟然还剩下了近十万!
这十万块要是放在尉迟晞身上,不过是一件衣服或是一顿晚饭而已。可对于现在的黎昕来说,这笔钱却是雪中送炭,好像眼前原本漆黑一片的道路上瞬间点起了一盏明灯,不由令人热血沸腾。
法院在A市近郊,黎昕破天荒拦了一辆从来没坐过的的士。从前还是尉迟晞的时候,他有属于自己的座驾和司机,而如今成了黎昕则是因为穷,舍不得的士费。
黎昕难得“奢侈”了一把,抵达法院门口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地点定在一个小型会议室里,王姓的检方律师出乎意料地是位中年女性,见到黎昕倒也算客气,温和地说:“这位就是黎先生吧?”
“我是黎昕。你好,王律师。”黎昕边回答边瞥见屋子里的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心知这一定就是医院的委托律师了。哼,来得倒早,敢情那么大的一个医院还真就缺了他那十几万的治疗费!想起当初让明显还未痊愈的他离开医院的那个医生那张势力的嘴脸,黎昕忍不住腹诽。
仿佛是想要印证黎昕心中所想似的,那名律师一见黎昕坐定就开口问:“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早点把正事儿办了?”
黎昕暗地里撇了撇嘴,不过心里倒也想要速战速决。毕竟是近十万的一笔“巨款”啊,一刻没有拿到手就一刻不得安心。
此刻的黎昕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从前十几年养尊处优所浸染出来的那视金钱如粪土的气质不知何时早就被丢到爪哇国去了,小市民的心态一览无遗。
不过出乎两人的意料,王律师呵呵笑了声,却摇了摇头:“不急,还要等一个人。”
诶?还有什么人要来分他的赔偿金?!
黎昕脑袋里几乎是反射性地出现了这么个念头。
那院方律师似乎也是对此不满,因为他并没有听说这件案子还有第三方的牵扯:“不知道王律师指的是什么人?”问是问了,但依照院方律师心中所想,无论如何这笔赔偿金要先付清拖欠医院的治疗费那是绝无异议不可商量的。
那院方律师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让各位久等了。”
王律师率先站了起来,言行之间比起刚刚对待另外两人多了几分热络:“小周,快坐!”
“老师,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年轻漂亮。”那姓周的律师笑着恭维,竟然称呼王律师为老师,可见关系匪浅。
律师界也是个讲人情的地方,像王律师和周姓律师那样以师生相称的,不是这位王律师曾经在周律师所就读的法学院授过课,就是这周律师曾在王律师手下做过助理。这份关系在业界很值得掂量,那院方律师的脸色开始有些不太好看了。
而一旁的黎昕却是早在看见周律师的第一眼起就已经僵愣当场。
谁来告诉他,尉迟集团的法律顾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了黎先生,你只要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医院委托律师和尉迟集团的法律顾问各自起草了一份协议,外加王律师手中的被告赔偿协议,三份文件经由王律师之手被推到从头到尾插不上一句话的黎昕面前。
见黎昕还呆愣着没有反应,王律师大概以为眼前这个少年是不明白具体的状况,于是和善地笑了笑说:“黎先生,根据医院方和尉迟集团的协议,被告方所赔偿的二十五万全部归属于黎先生。拖欠院方的治疗费十五万由尉迟集团负责,并且尉迟集团还会赔偿二十万给你,当做是黎先生因为那场事故无辜受累的Jing神损失。你只要签了字,下午就会有四十五万汇入黎先生的账户。”
黎昕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怎么回过神来。虽然面上只是有些茫然,可心里却有滔天巨浪。
这件事太不正常了,他无法相信尉迟家会因为“牵连到无辜路人”这种理由而主动提出要支付赔偿,这背后该不会有什么Yin谋吧?可是他这么一个无父无母无背景无权势的十八岁少年,又有什么可以让尉迟家觊觎的?
黎昕看了看面前的三份文件,又看了看三位律师,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周律师,我能知道尉迟集团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会对我进行赔偿吗?”
周律师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面前这个生活在贫民区的孤儿少年会放着白给的这么一大笔钱还那么多疑,不过还是尽责地回答道:“尉迟集团的大少爷在那场事故中遇害身亡,连累黎先生也受到伤害。尉迟家的两位觉得应该对黎先生尽到一点责任,否则大少爷想必也不能安息。”
哼,装模作样!
黎昕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他才不相信尉迟家的那两个人,尤其是他的养父大人会为了他这么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死人来做这种事呢。更何况,真要是想对他尽责任,他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