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宁郡主被钱翼带出清风苑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她知道自己给姑姑惹了麻烦,但是姑姑并没有责怪自己。还有这位钱大人,他愿意帮姑姑保守秘密,他真是个好人。
和宁郡主提心吊胆好半天了,这会子终于能够放心了,脚步都变轻快了。钱翼知道后面跟的是个小姑娘,所以脚步故意放慢了一些,好让她跟得不那么吃力,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没想到和宁郡主跟在钱翼身后昂首阔步地走。
果然还是个孩子。钱翼看着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姑娘,觉得她某种程度上,有点像林晓漠。
和宁郡主以为自己走的很端庄,毕竟她是大家闺秀,从小各种嬷嬷教导着,她哪里会想到,钱翼居然会在心里揶揄她。
钱翼回了筵席,没多会儿,太后因年岁大了体力不支便离席回宫了。太后一走,皇上哪还愿意待,吩咐了一众爱卿无需拘礼,便也回宫歇息。
皇上一走,那万安必然也跟着走了,除了万贵妃,就这个好基友最懂圣心了。
没过多久,各位大人的酒劲渐渐上来了,云侯爷半是认真半是撒酒疯地说他的汉白玉扳指不见了。
今日是太后寿辰,这等小事必然不能污了太后圣听,是以只叫了宫人中的管事来在私下里询问。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云家再没落,到底是侯爵的身份,一众人等也不敢在这日子里闹事,都恭敬地说没看到,有几个官阶小胆子也小的,便直接说自己刚刚也离席去了某地或者碰见了谁,甚至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一并秃噜,只为了别让人怀疑是自己偷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大家渐渐开始越说越多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刚刚去干了什么,甚至没有离席的,也开始互相证明刚刚自己在跟谁交谈,谈了什么。
钱翼知道这云侯爷醉翁之意不在酒,丢了扳指是小,想要探听消息是真,这个节骨眼,自己绝对不能引起众人的注意,要配合,但却不能真的告诉他们自己刚刚去干了什么。
钱翼打定了主意如果问到自己,就说自己近日着凉了,今日实在不该饮酒,内急,去了好几趟。大不了就是请太医过来瞧,他塞点银子也能搪塞过去。
没成想,还没轮到他,荀业便说刚刚去醒酒吹风的时候不慎弄脏了衣袍,是刚好钱大人路过,才帮他传话,让人送了干净衣服过来。
这神助攻都雪中送炭了,不顺坡下都对不起荀大人啊,钱翼于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下他们二人传话送衣的细节,惊悚地扛过了云侯爷的这波突然袭击。
宫宴散了之后,钱翼于情于理都该去跟荀业谈谈。钱翼早就告诉过他自己得罪了人,荀业这波Cao作,不知道是真想公然跟他站队,还是单纯就想解救他。
钱翼知道他是好心,可不论是哪种,钱翼都不希望他再做这样的事了,荀业跟钱翼不一样,钱翼要是不跟他们对着干,肯定活不了。可荀业不能跟他们对着干,对着干可就是荀业活不了。
只是荀业给的答案却很简单:“钱大人,我看到了你跟和宁郡主在一起。”
原来他出来醒酒碰见李驷新在跟踪和宁,随后竟一直跟着直到李驷新跟钱翼汇合,也知道钱翼最后去了哪里,只是不知道钱翼到底见了谁。
荀业倒也不关心钱翼到底在做什么,只是他承了恩,若是袖手旁观,到底心中过意不去。知道钱翼得罪的人大约就是云侯爷了,可云侯爷没有实权,他却是带过兵的,即便是云侯爷品阶比他高,他倒是没在怕的。
“荀大人,此番非常感谢大人相助,但是我记得我曾说过,出了仙居游,你我就是陌路人,以后请不要再贸然出头了,你有如今的成就不容易,不要被我连累才是。”
荀业淡淡回答:“我们武人有武人的规矩,你帮了我一次,你就是我兄弟,是要两肋插刀的。只是我也借此想要提醒一下钱大人,有些事确实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那些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但很多时候,并没有。遭报应的往往只有你自己而已。世事难料,在没有万全的把握时,万不可冒进。”
钱翼万万没有想到,他经营多年的朝堂上,对他掏心掏肺的第一人竟然会是荀大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若是换了其他人,钱翼定要好好揣摩一下那人到底是什么心思什么目的,或是利用或是有所图谋,但他是荀业,荀业说两肋插刀,那就真的会两肋插刀。
荀业对钱翼的提醒,像极了林晓漠,林晓漠说过万安会得善终,荀业说那些人并不会遭报应。林晓漠让他抱紧朱佑憆的大腿再做打算,荀业让他做好万全的准备。以他和荀业的关系,荀业大可不必给自己找麻烦,可是荀业就这么说这么做了,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钱翼抱拳一礼,英雄惜英雄,尽在不言中。
当年旧事
另一头的沈苍溢悄没声息地来到了元丰的房里:“晚辈青徕山沈颉,打扰了。”
元丰面上淡淡的,实际绷紧了全身的肌rou,蓄势待发。这人能够凭空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发现,甚至自己也没有察觉,那毋庸置疑自己是打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