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琬一愣,急忙问道:“他现在还好吗?”
荀致点头:“所有人都老了,他也不例外,有之前的丧子之痛,又在回来的途中生了重病,需要多休息。不过你放心,霍将军戎马一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如今到处都是烽火狼烟,萧嘉却自断臂膀,好在莘王派出人去找他,又想办法周到照顾他的病。
士为知己者死,霍将军多年尽忠,也是为了早年报答先帝知遇之恩,恩情不易忘怀,所以一他才直忠于大梁,不料后辈竟然如此,逼迫他到了这个地步,应该也是失望透顶了。不过转念想想,总归给自己留了后路,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放下。
路上有行人不时经过,无意中听到他们说话,才知道现在算算日子竟是快要临近过年了,岑琬看向不远处的小河,那里有人用纸折了小船放进去,她总觉得有些不习惯,那里如果换作过去,应该早就飘满了河灯。城内也是风铃彩缕,五光十色,水面倒映花灯倒影,一城繁华。
岑琬忽然想到什么,对荀致道:“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就跑回了家中,穿过交错的小路,回房翻找一阵,终于找到了一盏灯,不知道是哪年留下的,她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小心将它拿了出去,走到门口。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也许个愿吧。我还记得你送我的那一盏,它应该还在长安,只不过不知道放到何处了。”岑琬说到此处,似乎有些遗憾和惋惜,荀致微笑摇头:“ 只是物件而已,难得你还放在心上,如果喜欢,我以后每年都做一个新的送你。”
岑琬点头:“一言为定,你可不许忘了。”
岁暮寒气逼人,好在今日万里无云,天地明朗,荀致道:“世事无圆满,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所以对自己所求之事的付出,只会嫌少而没有嫌有不够的。事情往往看起来像是做过了头,才是真正做够了,可能真是这样吧。曾经以为很快就会结束,没想到耽搁到了如今,你放心,不会太久了。”
第55章 莘州
天色Yin沉,深山之中不时有北风呼啸。
长夜未央,大雪仍然在纷纷扬扬地下着,无尽幽蓝漆黑的天宇作为雪花飘洒的底幕,一直蔓延到视线所不能及的边界。
云曜来到莘国的那天,符稷亲自赶到千里之外前去迎接,这里少有人来访,云曜的到来,仿佛是莘州迎来了近年来最为尊贵的一位客人。
而云曜的态度不卑不亢,也一直在仔细观察打量着这莘国的情况,莘国的生活十分简朴,车马无饰,衣衫无纹,但是民风却十分淳朴,军队也训练有素,他被符稷领着看军队演武,水泽旁常常可见练习水战的士兵,城墙上的弓箭手排兵布阵,他本来还有所保留,可看到符稷和莘国人如此坦诚,对待一个无权无势,看不到未来的没落王族都如此重视,也渐渐卸下了心防。
符稷也听说了这位乌渝国的王子的经历,他在外出时遭遇暗算,被困在荒山里,父亲一死,乌渝国中各部争权夺位,让元赫趁乱控制了乌渝政权。
如今乌渝皇权旁落,云曜有家归不得,他无法想象云曜曾经经历了什么,只觉得他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奇迹了。
乌渝如今形势瞬息万变,云曜耽搁不得,符稷借兵给他,又派了几个暗卫暗中保护,在云曜走的那天,符稷站在城墙上,目送他远去,颇为感慨:“我也曾经害怕过,怨恨过命运,那时天天在市井中厮混,借酒浇愁。后来才幡然醒悟,大丈夫终日叹气 浑浑噩噩,算什么样子。生于天地之间,本就有无穷苦难,要学会自己爬起来,方才能称之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荀致问道:“莘王对国中形势可有想法,打算如何助他?”
“如今乌渝国中没有人有足够的威信,各部争权夺利,也是一团乱。”
“元赫也没有吗?”
“元赫从前的妻子是乌渝先王妃唯一的妹妹,她贵为奚川公主,奚川部落财力雄厚,军队强大。元赫这样的人一向不择手段,所以当年让她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也不会犹豫 。现在他什么都有了,自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按照云曜的说法,舒翊夫人自幼娇纵,十分善妒,出了这样的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荀致点头认同:“如今形势,从奚川入手,和他们结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云曜也是这么说的,打算从舒翊夫人下手,可我总觉得他们多年夫妻,总有些旧情。可云曜却十分笃定,他说他了解她,如果云曜亲自去,舒翊一定会帮他。”
“我倒有一个办法。据我所知,云曜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妹妹,舒夫人也十分喜爱云荻公主,莘王多年孤身一人,也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说到这些,符稷脸上有些不太自然,“说来说去,怎么说到这种事上了。你怎知道云荻会愿意?”
“如果公主不愿意,我们也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至于云荻公主的心意究竟如何,莘王到时候就知道了,只不过需要计划周密,从长计议。”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