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是许佳年穿着一身洁白婚纱,笑得大眼睛眯成了小月牙。照片中她并没有看镜头,整个取景框显示了只有她一个人入镜,可陈勉还是猜到了她视线尽头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叶松。
照片中的许佳年露了多半边左侧脸,耳朵附近是做的发型特意留出来的一丝发卷。刘海全部梳了上去,头发盘成一个圆鼓鼓的可爱发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来。
陈勉记得一位舍友曾经说过,检验一个美女最高级的标准,就看她的侧脸是否好看,而侧脸的Jing华在于鼻子。
许佳年的鼻子生得格外惹人,小而挺,鼻尖微微翘起,Jing致又俏皮。
这张照片将她五官的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不仅如此,随着镜头被一同定格的,还有一种快要溢出屏幕的幸福感。
“陈勉?陈勉?”杨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想抛锚。
“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到?”
见陈勉对着手机出神,老半天一动也不动,杨丽叫了叫他。
“对不起妈,我刚刚走神了,你再重复一遍。”神游的思绪被拽了回来,陈勉抱歉地说道。
“我说,你南伯伯家送来请柬,你南姐姐要结婚了,对方是城南年家。对了,年家你可能不太清楚,年氏是个艺术世家。”顿了顿,杨丽加以解释道。
陈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陈和,也就是杨丽的丈夫陈勉的父亲,从小性格沉稳少言少语,一心一意痴迷科学,长大后更是醉心于科研,陈老爷子对此从不强求,任其自由发展。
相反自小调皮捣蛋的二儿子陈平,二十出头之时冒天下之大不韪,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女人,因为此事与陈家内外断绝了关系,孤身在外三四载。后来适逢一个数年难遇的暴风雨夜,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女童跪在陈宅大门外,直至跪晕了过去。
醒来后就变了一个人,一声不吭进了之前打死不去的部队,隐姓埋名从最底层做起。留下这个据说是他的女儿,但是生母不详的女孩子在陈宅,从此不见父亲母亲相伴,只有祖父祖母环绕。
那个女孩子,被陈老爷子取名陈晨,小了陈勉足足八岁,今年九月份开学升初二。
“但是跟他们牵连甚广的城西许家,你应该有所耳闻。这两年形势严峻时局不稳,上头尤其忌讳结党营私,所以越是身居高位就越要爱惜羽毛。许氏就是其中翘楚,他们洁身自好低调内敛,故而这些年即使身处漩涡中心,也是一路越走越高的趋势。”
杨丽以前从来不会把这些话摆到明面上来,可是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慢慢长大,尽管同他父亲一样选择了科研之路,可目前的局势他还是要有所意识,从而居安思危。而不是一味地偏安一隅,躲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这个世道,并非只要自己不主动招惹事端,就可以幸免于难。有时候只要人活着,就会有麻烦找上来。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人。
陈勉选择的道路固然不会树敌,但难以保证他不会被拿捏住,成为破开陈家那个七寸的豁口。
“城西许家,城南、年家。”陈勉喃喃道,有些事情的关联性不言而喻。
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的未知量,是他解出来一个又被下一个缚住手绊住脚的。
“那城西叶家?”陈勉思维延伸,推测性地开口。
叶松跟许佳年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密切到这个程度,两家应当也是知根知底交情甚笃。
那叶家?
“叶家根基深厚家大业大,正如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无惧风雨飘摇,还能庇佑旁支外系。只要子孙不误入歧途不惹出大的岔子,至少多半个世纪内啊,叶氏一家独大的地位都无法撼动。”
杨丽很意外居然可以看到陈勉主动开始关注目前这方面的情势,她虽然也不愿意理会这其中的沟沟壑壑,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站在高处的人,自然要时时刻刻谨言慎行,在观察地势地形确保自身生命安全的同时,还要特别注意防止被人拉下水,摔得满身污泥。
她倒是不担心儿子会心生邪念,只怕他此番前去路上布有他察觉不了的陷阱。所以今日才将眼下这般局势,深入浅出地说与他听。从南思这场婚宴上,撕开一个突破口。
其实这些陈勉大都能看透,他只是不愿意投身其中。他只不过是想像父亲陈和一样,一门心思钻研自己热爱的事业。
可是他心里更清楚的一点是,父亲之所以能够全身心都投入其中,心无旁骛顺风顺水,还不是因为有爷爷和二叔在前面挡着。
她呢?陈勉免不了想到这一点上面去。
在这样错综复杂背后即深渊的环境里,她是怎么生活的呢?
同样的,还有叶松。
许佳年和叶松,他们两个人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游刃有余地生长起来,还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与人为善又积极乐观。
他觉得光是想方设法避开那些不怀好意,都足以消耗掉他大部分的Jing力与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