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撒泼的小狗认了主,再也无法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一腔热血地追逐着那个身影,身体的所有情欲都为特定的一个人所开启,而那个人无需废丝毫力气就可掌控柏清的喜怒哀乐,这种身体不由自己决定的失控感令他害怕,可柏清又分外依赖这种亲密的关系。他的脑子里再也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浪荡,一心一意想李振南,嘴里只觉得甜。
小孩的话语让李振南听得心里滚烫,只是滚烫中隐隐约约地带着一点疼,疼起来并不剧烈,就像一把小刀轻轻地在心窝上剌出小口子,没有铺天盖地地流血,但是却空荡荡的凉飕飕的漏风。
李振南几乎无时不刻都在遗憾,为什么自己不是一个学习的料子,以至于他比柏清大三岁,自己的爱人已经稳稳当当地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而自己还在为专升本而奔波。在目前里他俩的差距现在还不明显,可未来呢?若他专升本没能成功?等他家的小孩考了研?以后他俩步入社会呢?他俩之间只会越差越远,看起来美好的玫瑰丛里其实每一阶段都充满了陷阱,稍不留神就会摔在里面头破血流。李振南很清醒,没有被一时的爱情而迷昏头脑,他清楚地知道如今的自己还无法向柏清承诺未来,他是个男人,要对自己心爱的人负责。
资料成叠堆放着,高高的一摞仿佛遮住了立在桌前的台灯,而上面清清楚楚的体检表又在白光下亮得眨眼,亮得李振南无法再欺骗自己。他看着柏清的笑靥,顿了顿,艰难地开口,还是把自己犹豫许久的决定告诉柏清:“阿清,十二月份的征兵……我去报名了。”
柏清原本在笑,可他忽然听到男人的话,一时愣住了,上扬的嘴角僵硬地下降,而又似乎没有听清,抱着枕头呆呆地望着屏幕里的李振南,黑亮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李振南心疼,他看见屏幕里柏清的眼角闪着水光,但还是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坚定与不容置喙的决心:“柏清,我体检通过了,过段时间就走,分配到了西藏,进藏当兵。”
听到这里,柏清的意识终于回过神,心若擂鼓,脑子里一片混乱,眼睛大大地睁着,仿佛听到什么超乎他理解范围的内容:“你说什么?”他气得快喘不过气,咳嗽起来,狠狠地捶打手中的枕头,忍不住红着眼眶冲李振南道:“咳咳,李振南你有种,煞笔,你他妈前脚还说爱我,后脚就跑了,还是不是男人。你,他妈的,爱去不去!当爷稀罕你吗……”说着说着就憋不住泪闸,泪珠“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屏幕上,像只柔弱的小猫似的叫也叫不大声,只是埋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是恨李振南去当兵,热血儿女去报效祖国是应当的,要不是他身体有异他也会去,他就气李振南不提前告诉他,害得自己刚刚把一颗心扑在男人身上就换来对方抽身而去的结果。
李振南低声解释:“阿清,两年后我就回去,只有两年。”
柏清听了更是难过,哭得稀里哗啦:“你怎么舍得……李振南,你怎么舍得把我留下?这可是两年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等你……”他胡乱用手擦着泪,心里不明白,明明李振南已经陪伴自己那么多年了,现在怎么说走就走呢?
“阿清……”李振南声音沙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其实想跟柏清说,不想等就别等了,我回来后再追你,追你一辈子。可他舍不得,自私地想让柏清余生的时光全属于自己,一丝空隙都不能留。屏幕渐渐被柏清的泪水打shi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人脸,即使满心酸楚,听着柏清在那头哭得伤心欲绝,自己却只能在屏幕外手束手无策,连一个拥抱都不能给他。
李振南也难过地别过头,这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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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二人之间的第一次冷战,柏清哭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管李振南怎么发消息打电话也不回,一律保持拒绝的态度。每当安静的夜晚,走廊里悄无声息时,柏清在白日里伪装的坚强就轰然崩塌,他无数次红着眼睛快要将手指按到回拨键上时,又咬牙关掉了界面,对着男人发来的短信默默流泪泪,也不知道是在惩罚李振南还是惩罚自己。
城棠见柏清一改往日的朝气变得魂不守舍,在图书馆里浑浑噩噩地翻读报纸也不看小说,内心担心,在一日下课后把他堵在墙角逼问缘由。刚把柏清哄到手人就去当兵了,这事城棠听了自然生气,但也理解李振南的做法,他作为柏清的朋友,当然希望柏清的爱人更为优秀,更有底气让柏清过上好日子:“你还别说,当初我还嫌弃你哥学历低,不过现在看来他也有点志气,靠谱。”
柏清气了一段时间,冷静了一段时间,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到了李振南上火车的日子。这天柏清虽然憋着一肚子气,但也还是跟着李振南的父母一齐去了火车站。
进了站台后,放眼望去火车站旁聚满前来送行的家属,四周都是穿着军装的新兵蛋子,李振南在其中表情深沉。柏清看了看他们,觉得还是李振南把军装穿得最好看。李振南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高大挺拔的身材在冬日的暖阳下被军装衬得格外飒爽俊朗,他的头发剃得更短了,只在头皮上留了薄薄一层的毛寸,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如刀如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