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祁洛醒了。
但是他却如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对周边的一切人事物都不作任何反应,尤其是夏凛。
无论夏凛对他说什么,做什么。夏祁洛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了一般。他的表现被夏凛看在眼中,甚为心疼却也是无可奈何。
虽然夏凛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夏祁洛送离自己身边,但他实在是舍不得。幸而夏祁洛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他还在养着伤,行动不便。
这个时候,夏凛还能将夏祁洛放在身边照顾着。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要亲手将夏祁洛送走。一想到这儿,夏凛的心就已经心痛到麻木。
“洛儿,来喝药。”夏祁洛躺在床上闭着眼不予回应。夏凛端着碗汤药坐在床头静静看着夏祁洛。
原本还温热着的汤药渐渐开始冷却下来,林木赶忙过来接过药碗让人去温着。夏凛则躺下身将夏祁洛拥入怀中,小心避开对方身上的伤处温声开口:“洛儿,等药热了,就要乖乖将药喝了。不然,你的伤怎么能好。”
现如今的夏凛对待夏祁洛的态度愈发得小心翼翼,夏祁洛现如今的状态让他极为忧心。他担心一个不小心夏祁洛便会再次伤害他自己,于是几乎时时刻刻守在夏祁洛身边照看着。
而夏祁洛身上的伤也在这种细心的照顾下日益好了起来。
但宫内却引起了一个流言,因夏祁洛许久未曾现过身影,宫里竟渐渐传开太子殿下重病的流言。夏凛也不知怎的,也许是照顾夏祁洛应接不暇,又也许是有意不去管那流言。流言竟渐渐从宫内流传到宫外,夏凛却还是视而不见。
“陛下,您该歇息了。”林木在一旁语带焦急得催促着,现如今已经寅时了,天边都已经开始微微亮了起来,夏凛若是再不去睡,就没得睡了。
夏凛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林木却不退下。他咬了咬牙,直直得跪了下去,壮了壮胆子,道:“陛下,奴才知晓您心疼太子殿下,只是您不可不顾您自个儿的身子啊!”
听着他的话,夏凛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看着林木垂着的头。
这时被夏凛圈外怀里的夏祁洛身子微微一颤,有些难受地嘤咛了一声。夏凛脸色微微一变,带着紧张的神色在夏祁洛身上细细检查了一番,随即脸色Yin沉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林木,“林木,你管得太……”
接下来的几个字被夏凛重新吞回了肚里,他感受到夏祁洛正抓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将他的手抱在怀里,这让他心头一悸,便停下了口中未尽之语,淡淡道:“下去。”
林木身子难以抑制得颤抖着向后退去,夏凛的脾气在夏祁洛出事以来越发得Yin晴不定。他们这群伺候的下人也越发得谨言慎行起来,以免触及了夏凛的怒意招来杀身之祸。
“洛儿……”安心睡吧,父皇在你身边。
夏祁洛睡醒的时候,夏凛已经不在了。即便是再如何想要陪着夏祁洛,他也要处理公事以免折子堆积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动了动身子就感受到从心口传来的疼痛,明明已经好生将养了个把月,轻轻动一动却还是这么疼,疼入骨髓。恐怕还是要养好一段日子才能彻底得好起来。
没事,没事,夏凛他答应得了,会放我走的……夏祁洛握了握拳,压下心底想要立即逃开的欲望,闭着眼努力让自己睡着。
夏祁洛这样面无血色的模样在夏凛看来就像是下一刻便要彻底得离开一样令夏凛悬着一颗心无法放下。夏凛再不敢随意出现在夏祁洛面前,于是便整日地待在心养阁外阁。
两个人,一个在内阁,一个在外阁,离得并不远,却是谁也见不到谁。
“按朕的话传下去,太子殿下身患重病,朕心……”林木在旁边听着,心下诧异万分,这些话里的意思他自然能听懂,可太子殿下明明就在心养阁内阁里好好地养着,陛下这是……
于是,在夏凛的授意之下,夏祁洛身患重病,也许……要不了多久便命不久矣的流言得到了肯定的证实。
在萧异萧景的Jing心照料之下,夏祁洛身上的伤日益转好,而外头对太子殿下日益加重的病情却越传越广。
夏凛要的便是如此境况,既要将夏祁洛送出宫,那就让他干干净净不带一丝牵扯地走,这或许是夏凛最后能为夏祁洛所做的事了。
一日夜深人静之时,林木看着夏凛冷着脸为夏祁洛穿好衣裳后又俯身抱起夏祁洛向外走去,不由心下一紧便在跟在了夏凛身后。
这是……要将太子殿下送出宫了。
离与莫麟清两人约好的地方越近,夏凛便越是迈不开步子。他现如今连口中都是苦涩的,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夏祁洛熟睡的模样,夏凛几乎想要立即转过身将人带回去藏起来。
什么放对方走,这怎么可能。
生生从心头割下一大块rou是什么感觉?大约也是如此了。
可夏凛别无选择,他宁愿将人送离自己身边,他不愿看怀里的人将他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
一切都是自己造的苦果,他已经将夏祁洛伤得够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