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他的声音很轻柔,内容却寒天酷暑般不给人留一点余地。
李沮僵在了原地,眼神变得像一只摇尾乞怜嗷呜嗷呜叫的nai狗一样可怜。
然而毕安天生就缺少共情的能力,心比金刚石还硬。
李沮见他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先磕绊地走了几步,又快速地追了起来。
他的姿势像是某种从没下过地走路的动物,跌跌撞撞,但总能在摔倒的前一秒调整好身体,一点儿也不耽搁他的速度。
毕安肚子里空空的,虽然没有饿感,但会让他的心情指数差不止一个度。
他实在没心情跟那个黑崽儿耗,但对着那张未成年的小脸,他也确实不高兴下手——毕安虽然是个没什么良心的恶霸,但好说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凶恶地瞪了李沮一下:“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吧?”加快了脚步。
李沮的眼神特别坚毅,跟他煤窑里出来的肤色非常搭。
他追的更凶了。
毕安在心里骂了一句,觉得这小孩是个追债推销的好手——死皮赖脸得紧。
他直接跑了起来,除了小时候被他母老虎德性的娘撵着吃饭,生平第二次被追得那么狼狈。
李沮和毕安的距离越拉越远。
李沮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左脚踩右脚一个平地摔,由于惯性的原因,还擦着地向前滑了一段距离。
然而他身上一点儿擦伤都没有,意外皮实。
李沮将死的鱼儿一样扑腾几下,爬了起来。
毕安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李沮像只追逐自己尾巴的傻狗一样在原地转了个圈。
放弃般的低头,突然又抬头往回跑,眼睛里像是装了一个高瓦的灯泡,能亮瞎人眼。
——
根据原主的记忆。
除了A区不见踪影的高级罪犯,整个监狱最独特的人就是罪犯商人。
他似乎能够沟通外界,——他的自贩机里总是有充足的食物。
他很有可能是外面下派的观察者——或者真是个单纯特殊的罪犯。
毕安并不关心他的身份,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要越狱,商人就是他最好的突破点。
想到这儿,他突然发现一个诡异的地方——联邦的自由民人手一个机器管家,洗衣做饭都有人伺候……各种如悬浮滑板之类的高技术产品数不胜数。
而监狱里却像科技断层一样,连工厂都不能实现全自动化。
毕安把这个疑点放在了心底。
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在能够掌控的现在,毕安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的性子烈得像匹难以驾驭的宝马,又恣意享乐,监狱这样一个既肮脏又无聊的地方并不能让他留恋。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怎么找到神出鬼没的商人?
毕安决定先去斗场,就算见不到商人,他也可以打个架挣些点数。
斗场在B区——他不认识路。
但他有嘴能问啊。
毕安拉住了一个低着头佝偻着身体走路的人。张口正要说话,那人很不耐烦地挥开了他的手。
毕安的脸立即沉了下来,闭上了嘴巴。
——杨五抬头看到他的面容,一口咽下到了嗓子眼的脏话。眼里的狡猾瞬间搅散了郁沉的死气,露出一个殷切,甚至有些谄媚的笑容:“你有什么事吗?”
毕安被这眼神看得皱眉,四周空无一人,他到底没任性得直接离开,抬高下巴吐出几个字:“问路,斗场。”
杨五的笑容更加暧昧了,面上极其热情,“知道知道……我带你去?”
毕安面无表情地看他,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你是新来的?”杨五一边带路一边寒暄,毕安含糊了一声,杨五也不介意他有些对付的态度,继续道:“斗场好啊,一天挣的点数能比我们拼死累活干好几天的……”接着他就开始解释自己休息放风的时候遇上了团伙,点数全给搜刮走了,所以刚才自己的态度才那么差,让毕安不要在意。
毕安唔了一声。
杨五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骂了句:还不是个万人骑的婊子……干脆也不说话了。
斗场的入口有些像地铁站的进出口,下去之后又是一扇大门,门两旁站着俩儿穿着暴露的“兔女郎”,他们看到毕安时还朝他抛媚眼……毕安心里一颤,不忍直视的转开视线。
打扮的再千娇百媚也不能掩盖那是俩大老爷们儿的事实。
杨五跟毕安说等下会有人过来接待他,宣称自己有事儿先走了。毕安看到他走到一旁的窗口把卡送了过去,没一会儿接过递回来的黑卡喜笑颜开的走了。
心里一咯噔,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臭着脸走去大门,门口那俩辣眼睛的男人阻止了他,说要登记拿了牌子才准进。
毕安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走到似乎刚刚和杨五发生了一起不为人知——甚至可能还是关于他的交易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