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楼上。
酒已经过了三巡,柳易枝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迎合起刘福通来也是让人心花怒放,十分讨喜。刘福通摸着柳易枝的手说什么看手相,嘴里说得头头是道,实则就是在占柳易枝便宜,逗得朱洪彦哈哈大笑。
这边正兴起,薛丁的心腹登登登上了楼给薛丁说了什么,薛丁脸色一变也在刘福通耳边低语了几句。刘福通神情顿时一垮,低声呵斥道:“都是些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
他看了一眼朱洪彦,朱洪彦便笑着端起了酒杯,那眉毛向刘福通一挑。刘福通便心领神会,瞬间收拾了心情,“没关系,让你的人在钟楼下埋伏也一样,反正她早晚也会回来。”
薛丁会意,酒席间就恢复了调笑。刘福通敬起了朱洪彦酒,数落起他手底下这些吃得比干得多的干儿子,还顺带捧了一把沈义和杨鹤平。薛丁也随声奉承,他二人没有注意到柳易枝和韩业暗中交汇的眼神。
韩业今晚异常沉默,刘福通全当他是风寒嗓子伤了不想说话。
朱洪彦笑着受了推捧,“你别说我还真的离不开沈义和平儿,他们相当于我的左膀右臂。”
“那南宫碧落呢?王爷与南宫碧落私交可是相当不错啊。”刘福通还是借着酒劲又试探了一下朱洪彦。
“呵呵,她呀,是件衣服,防身的衣服,和左膀右臂还是不一样的。爷就是对她家那个流觞有些念念不忘罢了,唉~我呀吃亏就吃亏在这多情闲散的性子上了,不然你看我老朱家的王爷谁像我这么没用。”
“哈哈哈,王爷谦虚了谦虚了,走一个。”刘福通又和朱洪彦碰了一杯,朱洪彦到底是皇家人,御下之术修得不错,水也深着。各取所需,利益当头。
朱洪彦一饮而尽。
又是一番酒rou过,酒都上了头。
朱洪彦满脸通红,他看了看楼下聚集得越来越多的人,笑道:“皇恩浩荡与民同欢,今年这花灯会圣上交给我来办,就应当办漂亮啰,我看也差不多该进入灯会高chao了,公公你说是不是。”
“啊?啊。”刘福通早就喝趴在桌子上,听见朱洪彦的话抬起头迷迷糊糊应了声,就瘫在椅子上靠着,夺过了柳易枝那花枝招展的手帕擦了擦脸,半眯着眼道:“王爷、王爷说了算。”
“哈哈哈,公公你是海量啊,一会儿还得接着乐呢。来人啊,叫人送点醒酒茶来。”
“不用麻烦王爷的人了,我去吧。”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韩业这时说了话。他看了眼刘福通,刘福通对他点头,他便离席。
朱洪彦也在此时向杨鹤平吩咐道:“平儿,叫他们点灯。”
“是。”杨鹤平便退下了,剩下沈义留下来保护。
不一会儿,就看见钟楼下升起了一盏盏华美的天灯,人们的欢呼声从下方传来,韩业也在此时将醒酒汤拿来,在为刘福通盛上的时候,低语:“干爹,消息放出去了。”
刘福通轻轻嗯了一声,就半睁着醉眼喝了醒酒汤,看向夜空的天灯,“王爷,你这天灯放得和往年也没什么区别嘛。”
“呵呵,公公你接着看啊,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朱洪彦展开扇子去了去上头的热意,“韩业,醒酒汤也给我来一点。”
韩业很细微地拧了拧眉,还是为朱洪彦盛了一碗,朱洪彦端起就喝了干净,“啧,味儿真不怎么样。”
“哈哈哈。”刘福通大笑起来。
此时,天上传来巨响,天灯绽放成了烟花,灯会也瞬间达到了高chao,伴随着民众的欢呼声。刘福通赞道:“王爷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这一出来得漂亮,咱家就喜欢这金光闪闪的东西,贵气!柳老板扶咱家起来。”
柳易枝依言扶起了刘福通笨重的身子,刘福通半靠半抱地拥着柳易枝走到了围墙边,欣赏这漫天飞舞的金光和花火。
看了一会儿,柳易枝撑着刘福通有些吃力,韩业提议道:“干爹,这楼上风大,吹着酒意上头,还是进去坐着看吧。”
“嗯~”刘福通就点头转身往里走,被柳易枝扶着还没走几步。
就听到薛丁喊道:“天上那是什么!”
他回过身一看,一个黑衣蒙面人乘着风筝在漫天金雪中登上了钟鼓楼,二话不说就杀了边角的两名守备,那身形分明和之前逃跑的刺客一样。
“啊!刺客,有刺客!”柳易枝尖叫起来,她手底下的姑娘受惊全部就往楼下逃。
“你喊什么!”刘福通推开魔音穿耳的柳易枝,身子晃了晃,看样子酒意还没退。
薛丁和几名火器营的校尉已经和刺客打了起来,而楼下的护卫也在往上面赶。
秦致远和曹雨安正在钟楼半中央,明明好好欣赏着天灯和烟花,没成想就被楼上的尖叫给吓到,随即被楼上逃下来的姑娘和冲上楼的卫兵推搡着退下了钟鼓楼。
楼下也是一片混乱,人群拥堵,稍有不慎就会被踩死的样子,曹雨安反应极快拖着秦致远就往人相对少的地方去,她的随从也跟上来护住了他们。
“小姐,不能去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