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幽看他愣愣的,还以为他觉得自己生病了不好看,就红着眼睛干巴巴地安慰道:“没事的,我们致言不管怎么样都是最帅的……”
一直照顾宋致言的佣人安可也道:“是啊,少爷在我们心中就是最帅的!”
时文洲合上镜子,看了一眼祝幽和宋恒,逐渐冷静下来。他遇事一贯冷静,最会趋利避害,一旦确定重生的事实,也很快就接受了,既然他能重活一世,自然是极好的。毕竟他上一世,活的的确算不上圆满。
“我没事。”
他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他的至亲发现,这副身体已经换人了。
真正的宋致言已经去世,他鸠占鹊巢,看着祝幽和宋恒哭的有些发肿的脸,难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时文洲在医院里修养了几天。这期间来过很多人看他,宋致言朋友不多,来的人大都怀着别的心思,他总是能一眼看出对方的目的和心里的想法,也按照宋致言的性子冷言嘲讽了两句就不再理睬。他这张没有血色脸一旦刻薄起来就会显得愈发Yin鸷、生人勿进,于是那些怀着目的的人说不了两句就会面色尴尬地匆匆离开。
安可是一直照顾他的佣人,看上去有些胆小,每次都是默默地替他看床、削水果,但他能看出来这丫头的确很担心他。时文洲和她说的话不多,有时会随便问两句,安可都会照实回答。于是后来时文洲就会选择性地问一些比较重要的问题,再同自己看到过的那些记忆拼凑一番,在心里凑出了一个大概。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叫宋致言,二十五岁,是跺一跺脚就能陷掉一块地皮的宋家的少爷,患有先天心脏病,性子乖张,骄奢yIn逸,不学无术,做过许多出格的事情。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足够让许多人头痛不已,但宋氏夫妇从来不舍得惩罚他,连责骂都怕吓着他。因为这一点,很少有人敢上去触他的眉头,但明里暗里希望他死掉的人不在少数。
刚了解到这些的时候,时文洲就开始估量要怎么样才可以更好的扮演他。他没有这样优渥的出生,在尔虞我诈的社会磨出了平稳和圆滑,性子也是沉稳温和,扮演宋致言这样骄纵的少爷难免会出差错,他的骄傲也不会允许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生活。但这对他来说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过去的那些生活早就让他拥有了应变的能力,他也知道该怎么样做不会引起怀疑。
宋恒和祝幽很忙,但每天还是会定时定点地来看他,给他带些好吃的。时文洲很少同他们说话,但会认真听他们的话,然后淡淡地点点头。虽然得到的回应很少,但夫妻两还是很高兴,因为以前的宋致言,是绝对不会这么安静地听他们说话的。
祝幽怜爱地摸着他的头发:“我们致言好像长大了一点,虽然我并不希望你因为这种事情长大……妈妈宁愿你一直是个孩子。你放心吧,那件事情妈妈会处理好的。”
时文洲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但看祝幽的表情,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不需要他出面处理。他就轻轻点了点头。
时文洲看着他们,心情很复杂,他上一世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妹,头一次感受到父爱母爱,居然是在这么荒唐的情况下。
待他的情况稳定下来,宋恒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办了出院。宋少爷娇生惯养长大,肯定不会喜欢呆在医院。
宋恒和祝幽都有事脱不开身,就派司机去接他。
宋致言在他父亲的公司里挂着一个闲职,并不怎么会去公司,他在S城有自己的一套房子,平时就和他的那些“朋友”们聚众鬼混。因此司机直接开去了他的房子。
时文洲坐在后座,掏出他的手机,手机上贴着乱七八糟的贴纸,没有主题没有意义,扎的他眼疼,他有点想把撕下来,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撕,决定干脆重换个手机。
指纹解锁打开后,他随便翻了翻,也没有什么东西,宋致言应该很少上网,短信也很少,回答都很敷衍,手机里甚至没有下载微信,相册里倒是存了不少图片,知识内容杂得很,时文洲也没有细看。六年后的手机新颖了不少,有很多新功能,他研究了一会儿,退出信息界面,看到放大的时间,突然愣了一下。他关上手机,又打开,确信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看错。
2020年。
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他记得他死去的那一年文雪刚升高中,2013年的冬至。没想到都已经过去七年了。
时文洲放下手机,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看向车窗外,叹了口气。不知道文雪和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他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们该会难过很长一段时间吧?要是再与他们见面了,这种情况,他又要说些什么呢?
车一路开进别墅里,路旁的花都郁郁葱葱。茂盛的非洲菊簇拥在别墅的台阶外,太阳很好,天空碧蓝如洗。
佣人搬着东西上楼,安可扶着他,走了一段路,她突然欲言又止地看向时文洲,紧张地抠了抠手指,时文洲瞟了她一眼,没说话。安可望着自家少爷苍白的脸,再想想那种自暴自弃般的跋扈,越看越觉得可怜,她还是没忍住小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