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兴下楼时,大堂里已三三两两地聚着人。
破晓后厅堂敞亮,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堂中央的李剑诗。一夜未眠,她倒是不见颓色,面上笑意盈盈,见他下来了只是淡淡一乜,转头和岳灵休私语。
石兴冷哼一声,在易水身边坐下,“有天下第一豪做朋友就是不一样。”
易水没搭话,直直盯着李剑诗。
他身形消瘦,嘴巴周围是一圈没刮干净的胡茬,自从那一剑后,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抱刀沉思。他是最遇险的下手,自昨夜过后奉令监视李剑诗,暗淡的双眼失神地看着她。
自讨没趣,石兴撇了撇嘴角,拍了拍坐在左边的石青峰,Yin阳怪气道:“别看了,再看人家也不会看上你。”
“没有!”黝黑的两颊瞬间羞红,石青峰收了声音,“我只是觉得李姑娘不像是那种人。”
石青峰两眼不住向李剑诗那飞去,好在对方心思不在他们这,连一眼也没往石青峰这里看。
石青峰暗自送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酸涩。
“那种人是哪种人?谁把坏人刻脸上!聂家事情发生之前,别小楼不就是你口中的好人。”石兴声音洪亮,恨不得让李剑诗两人听到。
要是他武功有胆子的一半厉害,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外门弟子。不过要是他武功和胆量一样高绝,现在带头的也就不会是最遇险了。
在场几人谁都没有把目光投向石兴,他也没吭声,一双眼睛像是要在李剑诗身上穿一个洞。
好在他长得不像色鬼,别人看了最多觉得这小伙脑袋不好使,不至于报官府。
“别小楼,我昨天就觉得,这名字我好像听过。”
“见鬼!”
石兴一惊,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名俊俏儒生,佩剑戴红,正是莫离sao。
他来去无影踪,石兴险些以为是什么鬼魅,“你什么时候站在这!”
“刚刚,你兴高采烈说话时。”莫离sao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又问石兴:“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石兴本不想说,又想起他天剑慕容府的身份,不情不愿道:“你昨天才听过,遥星公子别小楼就是我们正在通缉杀人凶手!”
莫离sao摇了摇头,思忖道:“肯定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石兴撇嘴道。
“这位兄台。”
一只手压在石兴的肩上,沉重压力让骨头嘎吱作。
岳灵休遮住了他眼前的光线,高大的身影颇具威压,Yin影下的轮廓深邃而英俊,“不清楚的话可不能乱说。”
石兴无声地仰视着岳灵休待他松手后,低头不语,专注地看着手边瓷碗。
“你可算是醒了。”岳灵休搭上莫离sao的肩,“我刚刚还在和剑诗小妹商量,要是你不再不下楼,得上去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早睡早起身体好,晚睡晚起心情好。”莫离sao坐下道,“失眠是老年人的烦恼,我身强力壮,自然没这个烦恼。”
岳灵休被一串妙语说服,又问:“你晚上从不起夜?”
莫离sao点头,"睡前少喝水,一觉到天明。"
"所以你昨夜丝毫没感受到异常?"
莫离sao想了想,道:"睡得比往常更舒坦算不算。"
气氛宁静地异常,跑堂小二抹着搭肩布躲在边边角角,不时抬眼,大堂中只有莫离sao岳灵休两人交谈的声音。
两人戏谑了一阵,莫离sao道:“究竟发生何事?”
两人唠了半天嗑,一句重点都没提到,李剑诗无奈摇头,“也不算大事。”她为两人斟水,比起劣质的茶叶,无味的水不至于让人反感。
李剑诗用一句话总结道:“最遇险怀疑我是杀人凶手,逼着我和他一起上华山。”
"哦?"莫离sao问:"为什么要上华山?"
李剑诗:"最遇险主持局面的当下,要想保全我和古岳派的名声,只有这样做,就不知道左克己是不是如传说那般公正不阿。"
莫离sao:"但我记得,你昨日并没有向他介绍自己的来历。"
"哈。"李剑诗视线悠悠扫向对桌,两人视线相交后,易水率先抱刀侧头,李剑诗将目光收回,平静道:"那一剑是我冲动了。"
"剑诗小妹何必自责。"岳灵休听她语中深意,有意安抚,"真要深究,应该是我牵累了你们。就是没想到,随便喝个酒也能惹上大事。"
莫离sao却道:"事情主动找上门也好,引而不发反而更令人忌惮。"
三人又谈了一会,时至晌午,莫离sao先行告辞,最遇险众人自然不加拦阻。
几人在客栈门口拜别,莫离sao对李剑诗悠悠道:“吾还欠你一把剑。”
“哈。”李剑诗一声轻笑,话中未尽之言已了然于心,“此间事了,吾定当拜访慕容府,一续今日之约。”
剑者交锋,无需多言;心意澄明,不语自会。
李剑诗最后叮嘱:“回府路上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