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人流窜动,鲜少有人发现梁训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只有蹲在台阶旁扒拉盒饭的摊主看着刚刚动作怪异的少年,朝他走来。
梁训蹲下拿起一个满是泥土包裹的土陶,递给吴负看,笑道:“这东西大小合适,拿回家当花盆,种满天星正好。”
梁训心眼儿不少,命好的是净往正道上用。古玩里若想买,讲究价往低了说,东西往贱了走,要是让摊主觉得这是个宝贝,那价可就漫天要去了。
吴负蹲下也陪他做戏:“五块。”
摊主一看来生意,哪管是不是神经病,立刻放下手中飘香的盒饭,拿石头盖在饭盒上,省的路旁野狗过来分一杯羹。
他咳嗽几声,道:“小哥,这哪是五块钱就能买到的?这明明是皇家御赐的乾隆御制光素斗彩……”
梁训听得嘴角抽抽,寻思你再跟我这儿瞎白活,真当爷没上过历史课?这丑了吧唧的瓶子一点色儿都没有,还斗彩,还光素。这嘴皮跟他自己都有一拼,只是这人愣能把根木刺说成百年前雍正皇帝的一根牙签。
他毫不掩饰嫌弃之色,从吴负手里夺走土陶,随手放在摊主脚下,作势往一旁的摊位走去:“欸呀,不愿意就算了,走,咱去那边看看,破铜烂铁小爷我肯出五块钱就够给面儿了,不识趣。”
还没等梁训起身,摊主立即挽留,大手说着就要抓住梁训的胳膊,被吴负挡住。
“小哥,听口音你也是本地的,咱本地一家亲不是?十块,十块你给我开个张。”
摊主还想着今天赔份盒饭钱,好不容易逮着个人自然不肯放过,能开张为啥不开张?它抵份儿盒饭钱,合着白吃一顿,它不香吗?
梁训也是出了名的抠门,五块钱就能办的事儿为啥多花一倍,再者他战遍菜市场无敌手,哪个摊主讲价敌得过他的嘴皮子?
讲价嘛,欲拒还迎嘛。
“就五块。”
还没等梁训装模作样的转身,摊主立刻把“土陶”从地上捡起,给梁训扔过去。
“成交!”
只有梁训能看到,一团裹着金光的根状物向自己甩来,慌忙接住,跟吴负离开了古玩街。
吴负把“土陶”表面附着的大块泥土清理干净,刚刚还好像村里烧火棍的东西,立即变得有模有样,有形状了来。
这是高近三十厘米,通体黝黑,饰有镂孔和纤细花纹的宽口蛋壳杯,梁训接过来一拎,皱眉道:“刚才看还不觉得,这东西挺大的,怎么上手这么轻巧?”
吴负道:“山东省日照出土的黑陶蛋壳杯,高26.5厘米,器壁厚度0.5毫米,它完整存世品极少,多数珍藏于山东省博物馆。”
说着,接过梁训手里的黑陶蛋壳杯,道:“通体黑透。”
训训点头。
“造型典雅。”
“烧火棍似的。”训训皱眉,满是无辜。
一旁幻化出来的黑陶小哥攥拳掩鼻,轻咳一声。
“最薄处仅0.2米,高数十厘米,重却不足一两。”
训训点头。
“敲击之处铮铮作响,掂之飘忽若有若无,被各国考古界誉为‘四千年前地球文明最Jing致之作’。”
黑陶小哥以顶礼相拜,却被吴负双手接住下弯的胳膊,他伸出左手,小哥一手拦住宽袖,一手迎了上去。千年前的翩翩风范与现代礼仪相结合,更加俊逸潇洒。
吴负道:“想把它清洗干净,只能去京都人大。”
吴负本就是人大的在读研究生,深受历史系薛教授的器重,这次回唐城是打着放假回家的旗号来的,不然薛教授肯定不放他回去,一说研究几个话题,那就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儿了。
吴负现下想的是如何清理蛋壳黑陶杯,将此恢复到本身如初的模样,而梁训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卖相好的话他能挣多少钱。
他之前又不是没有看过新闻,把古董卖给懂得欣赏它,有能力保存它的人最重要,国家每年拨给博物馆的费用,没有能力可以完善保存这些古董,比起在仓库里发霉,还不如交给可以欣赏保存它的人。
但梁训绝不卖给外国人,那不就成卖国贼了么?
钱,要。底线,他也要。
两人当晚就买了高铁票,不到两个点就抵达京都,梁训伸了个懒腰,坐在站外的躺椅上惬意的抽着烟,目送自己高富帅的男友去不远处的超市,给自己买水。
迎面的一个妹子愣神后,万千思绪在那一刻碰撞出一个言简意赅的词语。
“卧槽。”
给梁训看得直乐呵,帅吧,帅炸天吧,还有风范吧,还疼人吧,嘿嘿嘿还是我对象,你说气人不。
就在训训小朋友看热闹的时候,一辆低调的奥迪在他身旁停下,一个二十出头,Jing壮却略微有些胖的男人从车内钻出,厚重的手拍向梁训的肩膀,惊得梁训慌忙躲过。
“你谁啊。”
梁训皱眉,言语中丝毫不掩饰其怒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哥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