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西门,沈家的家仆沈三和婢女绿珠正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朱漆的大门衬着黄色琉璃瓦,宫墙高耸入天际,守门的卫兵面色肃然,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皇族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让二人不敢轻易上前刺探。
“沈三,公子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没出来?”婢女绿珠已经沉不住气。而沈三却未回答她,只倚靠在马车旁,默默注视着大门的方向。
“闷声葫芦!”婢女跺了跺脚。
终于,朱红的大门从里面打启,喝得烂醉的沈归宁被人半抬半送了出来。见沈归宁的外袍已换,两人疑惑地互望一眼,一起迎了上去。
“陛下宣公子觐见,怎么能让公子喝成这样……”
“绿珠,慎言。”沈三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和她一起将沈归宁放进车里安顿妥帖,驾着马车疾行而去。
一路上,寂静无声。
直到马车颠簸了一下,将沈归宁从沉睡中惊醒,绿珠这才又忿忿地叨叨起来:“我们的天子真太不像话!政事全靠长公主,没事就把世家的公子们召去宫里胡闹!公子这样子若是被宗主或族中长老看到,不知又该怎么责罚!这才从祠堂里跪了出来……主母让沈三和婢子来照顾您,我俩的前程就全靠着公子了,您可不能这样不争气!若那小皇帝再找你胡闹,你就去找长公主告状,她一定……”
“绿珠慎言,长公主哪是我说能见就能见的……”此话让沈归宁皱了眉头,冒出一丝冷汗。绿珠见状闭上嘴叹息了几声,掏出张绢帕来擦拭起他的额头。
当她触到他之时,沈归宁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特属于女人皮肤的细腻触觉,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被扶出婉娃殿,半拖半拽进长公主寝殿之后的事,胃里一阵翻腾。
——几个宫女换掉了他被酒水打shi掉的衣服,一双属于女人的保养得当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又将手指伸入了他的口中,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那时,他已头晕脑胀,渐渐失去了知觉,只觉得那手指一点一点划过他的舌/腔、齿壁、喉咙……在他的口中摩挲、搅动…….他无法控制地让唾ye顺着手指流出,打shi了衣服的领口。
手指的主人顿了顿,将shi润的指头扫过他嘴角的轮廓,又伸手向沈归宁**探去……似可惜道:“既然没发现什么,那就送他离开吧。”
“是,长公主”宫女和内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几人再次架起了他。
——赤炎岭,伏击他的死囚,九重炼狱里的妖奴……一桩桩、一幕幕从沈归宁脑中划过。他在心中打了个冷颤,耳后又响起了万寿长公主低声暧昧的调笑:“小残废,目不能视,竟比我那晋阳宫里最得宠的几个还要勾人几分。这瞎了的倒有瞎了的妙处和风味……真想收到我那儿好好把玩一番。”
想到此,沈归宁再也忍受不住,下车吐了个昏天黑地——若他不是眼瞎,若他不是残废,他便是沈家堂堂正正的承继人!就算是启朝的皇室,也不敢对他如此戏弄侮辱!
他不停地吐着,仿佛要将自己所受的屈辱吐个一干二净,然而他这一天什么都没吃,只能吐出胃里的酸水。
此时,在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喧闹声,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让沈归宁深深地皱起眉头。
“沈三,前面怎么了” 跟下车来为他顺气的绿珠不耐地问。
“是一群乞丐正在追打一个孩子。”
“赶快把他们赶开,公子难受得不行了。哪能再闻到那些乞丐的味道!”
沈三摇了摇头:“可怜。这孩子居然是个哑巴。被人打了这么久,却什么也说不出。”
“这乱世哪里没有可怜人?沈三,赶快把他们赶走!”
然而“哑巴”二字却让沈归宁愣了愣。他用袖口拭了拭嘴角,抬手制止了绿珠,向沈三的方向倾了倾头:“沈三,去看看”。
不一会儿,沈三便打探回消息:“那小孩儿头上插着稻草,脖子上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自己出生良籍,因为家人死了没钱买棺,想卖身为奴。
大概是实在饿得太急,抢了乞丐们收集的潲水,正被追着打。他是个残的,打死了也没人追究。我刚走了过去,他便一直给我磕头,想让我给他点吃的,收他为奴。”
“公子,我们快走吧。沈家如此高门,就算要买人,也自有那些婆姨去好的人牙子处,带回去个来历不明的,沈家也不一定要他的!”绿珠拉着沈归宁的衣袖,不断催促他上车。
——“你这个残废!良籍也是个残废。还想让刚刚那人来救你!”
——“小哑巴,看我们打不死你!”
沈归宁刚踏出脚步,喧哗声却向着他们的马车越来越近。
沈归宁动了动耳根,忽然向沈三问了个问:“那个……小哑巴还手了吗?”
“还手了。”
“打过了吗?”
“没打过。”
“你给他吃了东西,让他再打。”
沈三转头朝绿珠看了看,沉默无言地伸出手去。绿珠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