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青纹回去的时候正撞上魏镜湖。
他不知何时站在窗边,单青纹疑心他看完了自己和聂屿谈话的全过程。
魏镜湖神色很温和,似乎并没有因此不耐的迹象。
但单青纹知道他已经很疲累了,甚至都不愿意继续做做表面样子。
看到他回来,魏镜湖没再说什么,甚至都不再像往常一样管束他,只是朝他轻轻点头后就上楼去休息了,独留单青纹一人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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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聂屿的事情,魏镜湖如同打了一场漫长持久的大仗,长久紧绷的弦骤然断裂,从rou体到Jing神都松懈下来。直到现在他才算完全放松,以至于一躺到床上就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睡梦中,他再次回到同一个梦境。
混沌的、浑浊的、弥漫着尘土与草屑腥味的景色。
橙红和土黄缓缓流动,夕阳已逝。
那道看不清的黑影依旧伫立在公路尽头,他仍旧如往常一样顶着风向前奔跑,试图接近这道身影。
很近了,很近了。
只是之前无论怎样都无法辨认那人,直到今天却很轻松跨过了那道坎。
于是他终于看清了黑影的脸。
正是聂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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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后,单青纹下楼却发现魏镜湖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沙发上。他面前是其他一些杂物,有些很眼熟。
他看起来要松弛很多,好像沉重的枷锁在无形中消去了一些。魏镜湖在一堆杂物挑挑拣拣,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明明是很和煦的样子,偏偏让单青纹心生不安。
视线转过,那本厚厚的相册还静静躺在桌子上,单青纹知道那是魏镜湖离婚前和聂屿用过的。他想起那天偷听到的对话,于是趁着对方心情好大胆问道:“先生,他和你说过关于我的事吗?”
魏镜湖看了他一眼,“你指什么?”
“很多啊,比如他为什么喜欢我……之类的。”
“哦,你说这个。”魏镜湖无所谓地摆摆手,“与其说他喜欢你,不如说他喜欢的是一种抽象的概念。”
“啊?”单青纹难得迷茫起来,“什么叫他喜欢的是抽象概念?”
魏镜湖想了想,尽量用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和他说:“意思是,他在过去某个时间遇到你,你带给他某种感觉。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美好,可以说是特别美的,并在此后潜移默化影响了他部分审美和喜好。比如你在某种情境下听到一首歌,喜欢上这首歌传达出的苍茫感。如果再能与情景融合就更厉害,两相衬托下,你就会在一段时间内偏爱这类苍凉的歌曲。”
单青纹似乎有点明白了。
“但同样苍寂辽远的歌曲太多了,你能说自己喜欢的就只有具体Jing准的一首歌吗?所以他喜欢的不是具体某个人,而是这个人身上的某种特质、这个人带给他和他审美相似的感觉。”
多么讽刺。
他最开始喜欢聂屿,无关救赎,只是因为他是聂屿,他独一无二;而聂屿最开始喜欢他,却是因为“相似”。
“当然不排除他本身就喜欢这类美,但无论如何第一个开启他此类审美的正是你,要知道第一个总是特别的。就像你再怎么喜欢苍凉的歌曲,你也牢记第一次听到的那首歌,并在此后每一次回想,都觉得是美好的记忆。”
他想起了那张玫瑰庄园的照片。
“所以只要他还觉得这是美的,那他就会永远喜欢你。”
单青纹恍然大悟后只得苦笑。
魏镜湖倒是看上去很淡然,似乎不太介怀。他没在纠结这件事,而是干脆利落地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应该没有了。”魏镜湖的反应让单青纹的焦虑感陡增。
“那好,如今事情告一段落,我也没必要强留你了。”魏镜湖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对单青纹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的话,“你可以继续在我这呆两天直到找到新住所,或者你今天就可以打包搬出去,看你自己想法。”
“……您这是什么意思……”单青纹艰难地挤出字句。
魏镜湖朝他伸出一只手。手掌摊开向上,白皙的掌心里躺着泛金属光泽的钥匙。
他看着单青纹,嘴角轻扬,对他展露前所未有的温柔笑颜。
“意思是,”他柔声说道,“你可以飞出我的掌心了。”
“单青纹,你自由了。”
他递出去的正是自己家大门的钥匙。
单青纹知道,只要他接过来,梦寐以求的自由就不再是近在咫尺的幻影,而被他切切实实地握在手里。
但是……
魏镜湖惊讶地发现眼前的青年颤抖地厉害。他有些手足无措,不太懂为什么单青纹如此难受,好像他说的话是什么沉重的伤害。
“……你不高兴吗?”他沉默了下问道。
单青纹咬着唇,委屈的眼泪未语先流。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摇头。
但魏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