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和和,你那边怎么样了?还有记者堵你吗,要不要我过来送饭?”
花和掀开自助火锅的塑料盖,给一旁的花同夹了块辣藕。他把手机抬起来,心情很好地话筒另一边的程零说,“你管他们堵不堵在门口做什么,反正我和小同最近也不打算出门,家里囤的东西够我们吃半个月了。”
“你少给小同吃那些垃圾食品!小孩才多大,那些东西能吃吗?!”
“哦,”花和把那块辣藕夹回来,对自家小孩笑了笑,“你舅不让吃。”
花同:“……”
小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吹了吹碗里腾着热气的皮蛋粥。
“你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花和把小孩爱吃的东西挑到一个瓷碗里,“你一回国,你叔叔该把东西还回来了吧。”
“老东西胃口大着,哪能说还就还?”程零冷笑说,“我爸妈这么多年留下来的产业,他代理几年,还真当是自己家的了?我今天回公司,仗着他是长辈敬他两分。你是没看到那个业绩,我差点气吐血了。”
“怎么说?”花和把满当的瓷碗推到小孩旁边,喝了一口粥,问道。
“我没见过那么**的玩意。”饶是程零涵养好,也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四年前爸妈刚出事的时候,他代理公司的事务,有好几个企业找上门来说要合作,人家那是坑他呢——合约里那么明显的漏洞,就他看不出!你前几天碰见的朋友姓秦是吧?我看着人模狗样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少和他来往,他家公司估计也趁机吸了我们不少血。”
“……”花和说,“那可能不太现实,在你电话打过来之前,我刚和他约了明天晚上的饭。我欠他人情。”
说着,他默默看了花同一眼,心说好大一个人情。
“你不是说不出门?”程零想,这一个两个都是狼心狗肺、不省心的东西,“行行行,我也管不住你。我这些日子没时间过来看你,你想吃什么和陈阿姨说,她明天早上会过来。”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虽然我管不到你,但我已经把做饭的送过来了,你的方便面袋装牛排自助火锅都收一收。
花和“砰”地一下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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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推开包厢的门,把脸上的酒红色墨镜取了下来。
他冲餐桌另一端的男人笑了笑,“不好意思,迟到了。秦先生久等。”
秦时晏帮他拉开椅子,笑着说,“没关系,我不赶时间。菜我已经先点了,你看看有没有合胃口的?没有就再加。”
他们订的是一家靠近河岸的西餐厅。夜幕一暗下来,就会有人在河面上放纸灯,零星几点漂浮在深色中,灯火映上满天星河,阑珊却夺目。这是B市唯一一条被允许放纸灯的河流,政府还用公费专门请了两个人来清理废物。
本来是花和欠了人情,要请秦时晏吃饭,可这位却偏说自己忘了这回事,不小心付完了定金,让花和改日再订别的地方。
花和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发现全是按自己口味点的。他挑起眼来,“秦先生?”
秦时晏说,“我记得你喜欢吃什么。”
花和挑了一筷意面,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他当年和秦时晏在一起住了好几天,在开满暖气的室内半搭着披肩勾菜单。他那几天的胃口其实不太好,本着白吃的原则,都是挑贵的泄愤点,很多根本没怎么动过——而少数他多吃了几口的菜,都出现在了面前的桌布上。
“你竟然还记得啊。”花和失笑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秦时晏看到面前的人弯下眼睛,半撑着头朝他一笑,只觉得热意上头,连着心脏都滚烫了起来。他勾了勾唇,“我还记得,你当时给我煮过面条。”
花和看了看秦时晏,想起自己一锅盐巴的面条,顿时笑不出来了。
“我很喜欢,一直忘了说。”秦时晏睁眼说瞎话,“要是不介意,下次吃饭,你就再给我煮一碗面条吧。”
花和其实根本不会做饭。
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院长妈妈教过他做饭。在手把手教出几次焦黑的菜叶子之后,院长妈妈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不用你来了,去玩吧。”
花和读大学拍戏的时候剧组寒碜,得自己解决晚饭。他知道自己斤两,都是方便面快餐轮番换,活活把胃给吃坏了。
养了花同这么个小东西后,即使花和的面条里不再出现大块的盐巴,味道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花和此时对着秦时晏的眼睛,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好。”
秦时晏吃了口意面,状做不经意地问道,“你家小孩没带过来?他一个人在家里吃饭?”
“家里有阿姨陪他看书,不要紧的。”花和说着,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我和你一起吃饭,你希望我带他过来?”
秦时晏搁下餐具,双手支在一起,斟酌着开口问,“我冒味地问一下,这个孩子……是你亲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