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英推开一扇很厚重的大门,陆承熠跟在她身后进去。宽大的落地窗外装了一层防盗栏杆,左手边是一排实木书架,屋子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办公台,再往后庞英朝柜子摸上去,是一整组指纹锁储物柜。
“书房是单身男人家里最无聊的地方。”陆承熠暗示她离开,她却走到窗前的一对老虎椅旁,看不懂脸色一样坐了下去。陆承熠没有显露一丝不悦,笑意满满地坐到她对面。
庞英不见外地从手包里拿出一包烟,包装上印着梵罗的文字,“可以抽支烟么?”陆承熠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然后起身打开矮柜,他记得里面有只水晶烟灰缸。
陆承熠把烟灰缸放在两人之间的矮桌上,一支烟的功夫,庞英弹了几次烟灰,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庞英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接着抽了几张纸巾,把烟灰和烟蒂都倒了上去。“这烟灰缸我看好了,将军肯割爱么?”
“庞小姐如果愿意,这个房子都可以是你的。”陆承熠算不上慷慨,但捏准了对方不是真心想要的东西除外。
庞英又咯咯地笑了,“别叫庞小姐了,叫我Yvonne。”
“我让管家帮你擦干净。”陆承熠站起身,拉着庞英下楼。庞英拿着手包和烟灰缸跟在身后:“不用擦,很干净,让他装起来就好。”
庞英跟着庄显到门廊,亲自把烟灰缸宝贝地装进硬纸袋里。余下的约会时光温馨又浪漫,两人吃了一顿氛围很棒的午餐,庞英为陆承熠弹奏了一段Jing彩的钢琴曲,之后又在花园的花藤下一起吃点心。四点钟庞小姐的车到了公馆,陆承熠亲自把人送上车,目送她直到汽车开出视线之外。
陆承熠路过客厅时碰到庄显正端着庞英用过的七角杯送去清洗,庄显看到人立刻欠**后退到一旁,极懂规矩地给主人让路。陆承熠反而停下脚步,用不带情绪的声音指示:“把书房打扫干净,三天一次。”
庄显在陆承熠走上楼梯后才敢抬眼偷瞄那个高挺的背影,微笑和愉悦的情绪对他而言像是一件可以穿脱的衣服,庞小姐离开了,也把那件衣服带走了。
晚饭后公馆的工作间也恢复了宁静,除了住家厨师和女佣,其他工人也都离开了陆宅。
庄显坐在房间的床边,隔着绷带轻轻抚摸受伤的手腕。热牛nai泼过来时先是覆上一层滚烫,接着是肌体的应激反应,滚烫变成凉爽,欺骗反应只维持了几毫秒,疼痛便排山倒海地袭来。从皮肤表层扩散再直达神经元,每一个感官都叫嚣着痛苦,庄显咬着牙根顶住,才换来一点带着试探的信任。
烫伤可以养好,信任却容不下一丝猜忌。他走得越远,越是不能留下一个歪斜的脚印。
接下来的一周整个陆宅都一如既往地沉闷和平静,陆承熠依旧韬光养晦,努力与庞英培养感情。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像陆承熠现在正站在地下室的酒窖里,从一架子不熟悉的葡萄酒中选一支庞英会喜欢的,带去为晚餐助兴。
他掩在酒架的Yin影里,对着瓶身看不懂的标签皱眉,灵敏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从楼梯传来的脚步,凌乱又带着隐/忍的喘/息。他静静退了一步,把余光的视线扩大,一个穿着黑西装的身影扶着墙壁闯入,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他,衣衫不整脚步散漫地走向了侧面的储物柜。
庄显弯下腰不耐烦地拉开外层的实木柜面,再打开内置的冷藏柜,从里面取出一支针剂和一个处理箱,然后有些粗鲁地用脚把门带上。陆承熠饶有兴致的歪过头,观察这个落拓不羁的小管家。
庄显岔开腿,倚着墙坐在地上,把左臂的西装袖管脱下,耷拉着半挂在身后。衬衫的领口早被他解开,领带也松散地套在脖子上,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成绺,随着动作一甩一甩。
他熟练地打开处理箱,挽起衬衫袖口用酒Jing棉擦拭左臂,擦完的棉球就扔到地上。再几下把领带拽散,一头叼在嘴里,一头穿过臂窝迅速打了个结。右手的绷带已经换成薄薄的一层,手指可以灵活地分开,他拿起针剂,用嘴巴咬掉防护盖,借着光线找准位置,稳稳地扎了下去。
注射过程邋遢又熟练,庄显拔掉针管,靠墙仰着头喘息,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等待抑制剂慢慢扩散。玫瑰味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飘过来,环绕在陆承熠身边,硝烟味像是种回应,从墙角反扑而来。
Alpha的信息素提醒庄显酒窖里还有第二个人,庄显警觉地睁开眼,努力唤起一丝神智,终于在酒架Yin影遮不住的地方发现了一只熟悉的军靴鞋尖。
陆承熠托住酒盒的底座,从酒架后面大方地走了出来。和平时一样的步伐,视线却意外地始终落在庄显身上。庄显没有起身也没有行礼,昂着头目光切切地对上他的眼神。
这一刻没有身份、没有尊卑,只是两个普通男人。庄显合不拢的嘴唇干涸着,刻满了渴望。衣领大开着,胸口起伏着,眼神迷离着,整个人都低/贱地放/荡着。即使抑制剂已经起了作用,玫瑰味冲散了很多。
陆承熠慢慢走过,庄显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从未见过的情绪,类似占有、类似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