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陆承熠穿戴好走下楼梯,早餐已经在餐桌上备好,旁边还摆着一份中央区日报。天空又重新变得Yin沉,仿佛前一天的好天气只是一种假象。
空荡的餐厅里只有刀叉触碰碗碟的声音,没有早间新闻广播或者一家人问候的笑语。陆承熠早就习惯这种他亲手打造的宁静,可对于普通家庭出身的庄显来说,安静是一种奢侈,过分的安静就是一种恐惧了。
陆承熠终于结束了早餐,放下了餐具,他拿起手边的日报,距离出发去训练基地还剩下十分钟的空闲时间。庄显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默默地离开餐厅。
很快他拎着一个金属笼子再次出现在餐桌旁边,笼子里传出野猫尚未驯服的叫声和冲撞的响动,陆承熠掀开报纸,露出紧蹙的眉头和问责的眼神。庄显把笼子轻轻放在地上,双手恭敬地递过一张信纸。
“昨天中午在花园打破花盆的野猫。”
如果昨天没有被撞见,庄显不会主动汇报,但最先到现场的是陆承熠,庄显想了想,还是决定在他开口询问主动前把事情交代清楚。
一只野猫,梅伯就从不会拿给他看。陆承熠不耐烦地一摆手:“处理掉。”
庄显拎起笼子,弯着腰快速退了出去。他可以顺利推测出“处理掉”的意思,尤其在亲自见证过陆承熠处理麻雀的方式后。他隔着笼子看着那只不安的打原地转的野猫,似乎它也得知了自己的命运。
隔着门厅的玻璃窗,庄显看着装甲轿车的车屁股渐行渐远,他才组织佣人开始打扫房间。这只是他上任管家的第二天,他估算不出今天和以后的日子比起来,只能算作普通不好还是特别不好。
陆承熠的书房和卧室以前都是梅伯亲自整理的,尤其是书房,里面有很多高级别的军事机密,普通佣人是无权踏足的。他接任梅伯的工作自然也要打扫管家分内的任务,但是陆承熠没有开口,庄显不敢擅作主张,他路过书房的门口,只把陆承熠的卧室整理干净。
庄显早早地等在门厅的窗户旁边,装甲轿车几乎和昨天同一时间回来,他熟练地开门迎接,陆承熠和前一天一样神色很难看。
回来的路上陆承熠和庄显思考了同样的事情,管家涉及的权限过重,他能不能轻易信任一个陌生人。
在挑中庄显后陆承熠调查了他的背景,干干净净和他提交的简历没有任何出入,他甚至仔细研究了庄显的车祸手术病例,也挑不出瑕疵。如果说有什么让他感到不安,那就是庄显的大学入学照片,有些受chao模糊不清,刚巧那届电子档案受损,就只留下实物存档。虽然看起来和本人很像,但又说不出有哪里不妥。
陆承熠黑着脸进了门,每一天的政治课都让他十分焦躁,庄显依旧端了咖啡出来,是陆承熠一直保留的习惯。
“拿一杯热牛nai,”陆承熠又格外强调:“用玻璃杯。”
陆承熠很少喝牛nai,庄显喊来最近家里生了宝宝的女佣,和平时冲泡咖啡的女佣一起,三个人合力花了七分钟,才决定把那杯适合新生婴儿温度的牛nai端出去。
庄显依旧端着托盘走回客厅,在距茶几一步的距离停下,微微弯下腰握住玻璃杯的杯身,把牛nai轻轻放到咖啡杯旁边。陆承熠看着庄显熟练的动作,在他握住玻璃杯时微不可察地黯下了神色。
“热牛nai,是耳朵也听不见么?”陆承熠指责地不留情面。
庄显身子还没有挺直,紧紧抿着嘴唇,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可很快眼神里又有关切溢了出来,仿佛是在提醒他温度过高的饮品对身体有损伤。
但陆承熠的表情不耐烦又坚决,丝毫没有被动摇。
庄显抱歉地欠了欠身,收回玻璃杯快步走回厨房。女佣重新打开一瓶鲜nai,在庄显决绝的手势中把牛nai加热到沸腾。ru白色的ye体在nai锅中翻滚着,又被倒进高颈玻璃杯里。
两位女佣不关心陆承熠如何把烫牛nai喝进口,倒是为新来的和气的小管家捏了把汗。庄显算不上赌气,但也做好了挨罚的准备。
陆承熠听见响动就转过了头,庄显端着托盘走得慢而稳重,远远就看到杯口的水汽上涌,在黑色西装前晕出一团白色水雾。在庄显即将停步俯身前陆承熠倏地站起身,把庄显手中的托盘蹭翻在地,滚烫的牛nai泼在他莹白的手腕和虎口处,庄显咬着嘴唇踉跄了两步,并没有喊出不属于哑巴的惊呼。
烫伤处rou眼可见地变得红肿,佣人在工作间听到声响也不敢露面帮忙。玻璃杯滚到地毯上,摔出一声闷响,牛nai也浸入长绒地毯中,假装不曾闯祸。
陆承熠淡淡地瞥过庄显明显受惊的面孔,又移到那片红白交应的手腕上,依旧高高在上没有一丝愧疚,心底的怀疑也只少了不过一分。出口的语气虽然冷漠却也没有很大脾气:“不用再准备了,房间收拾干净。”说完就转身上了二楼。
庄显没有麻烦家庭医生,而是叫车去了社区医院,烫伤的部位包了一层厚厚的绷带,五根手指都不能完全分开。
两人再碰面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还是那个长条餐桌,还是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