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询问室很小,小到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台小台灯只照着桌面,两人的脸上都有些晦暗不明。
就像电影里很喜欢用的打光手法,强烈的明暗对比很容易营造出紧张的氛围。
对付小孩,孙覆洲很喜欢用这种五花八门的招。
因为也就这种小姑娘容易被唬,换成其他人心狠手辣的罪犯,多数都是用来摆摆架势的,没什么用。
王琴琴的死讯对谢欣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孙覆洲无从得知,但显然这个讯息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谢欣捧着纸杯咕噜咕噜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然后又巴巴地看向杯子,似乎希望里面还能在生出水来,可惜它不行。
见状,孙覆洲拿过杯子去接水,开门的时候还特意将门多开了两秒中,从谢欣的方向看,能够正好看见那几个混混。
很快,孙覆洲就倒好了水进来,并将杯子亲手交给谢欣。
他趁谢欣喝水的档口,又问了一遍:“怎么样,需要我拿尸检报告给你吗?”
谢欣连连摇头,在她的想象中,尸检报告往往伴随着尸体照片,她怎么敢看?
孙覆洲问:“所以你还要和解?”
“我……”谢欣似乎面临着两难的境地,“我怕!”
“怕什么?”孙覆洲的声音轻地难以置信,又每一下都敲在她身上,“怕他们,还是怕我们?”
谢欣觉得自己快撑到头了:“都怕……”
孙覆洲其实狠不下心威胁一个女孩子:“你去医院的事你家人应该不知道吧?”
谢欣惊恐地看向他,抗拒的情绪很明显。
孙覆洲很想把恐惧从这个女孩的脸上抹去:“你不用害怕,你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害怕呢?有人伤害你,你应该说出来,相信我们,相信你的爸爸妈妈,好吗?”
他没听到好或不好,但他看到女孩的脸上,害怕渐渐褪去,留下一片茫然。
她睁不开眼,所以以为世界本就只有黑夜;她张不开嘴,所以以为她本来就是哑巴。
孙覆洲轻轻叹了口气:“我换个话题,你和徐灿是朋友,那么你也认识张佳丽对吧?”
调查张佳丽与徐灿的时候,谢欣并没有被警察划入调查范围,也就躲过了调查。
谢欣迟疑地点头:“嗯。”
孙覆洲又问:“你知道张佳丽为什么那么喜欢香水吗?”
这件事,谢欣没有提前跟人对过词,只好挑无关紧要地说:“她……她身上总是很香,很多男生……女生也是,都喜欢那些味道,很好闻。”
有种说法,人的五感,首当其冲的是视觉,它给人的刺激总是最强烈最直观的。
那么第二呢?
大约会是嗅觉吧——你能从窗户里闻到属于家庭的灶火气,能在墙角闻到颓丧的烟草味,能在人来人往里闻到汗ye的咸臭,衣服的皂香,甚至在擦肩而过时,你都能闻到属于一个人的独特味道。
张佳丽喜欢将自己的衣服上喷洒受人欢迎的香味,让人看到、闻到,都会想到她。
孙覆洲问:“买香水的钱不少,她借来的吧?”
等谢欣看向了他后,孙覆洲又继续说:“网贷?高利贷?裸贷?哦……这些应该差不多一个性质。”
谢欣没说话。
孙覆洲也不大需要她的答复了,在刚刚他已经想明白了大概:“你们应该也借了?你的包不便宜,徐灿也是,她的手机是新款,她跟我们说是勤工俭学买的,她没告诉你吧?”
“是!是勤……”
谢欣还没说完,孙覆洲又接了上去:“是什么?不好意思,勤工俭学是我编的。”
孙覆洲双手撑在桌面上,脸上没有晦暗不明的光影,只有一片坦然:“我说过了,你用不着害怕,从小老师就应该教过你们,这个世界是是非分明的,警察叔叔更是万能的,知道了吗?”
谢欣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你们又不能二十四小时保护我……”
孙覆洲笑了笑:“谁说不能,妖魔鬼怪只敢在夜里搞事,我能让太阳二十四小时都不下山,你信不信?”
谢欣瘪了瘪嘴:“不信……”
孙覆洲说:“高利贷虽然本身不违法,但是用非法手段追债是违法的,张佳丽和王琴琴如果真是因为那些钱出了意外,他们一定会得到法律的严惩。”
如果放任不管,她们可能就是下一个张佳丽,下一个王琴琴。
谢欣听到了外面那些混混的笑声,很快,他们被警察呵斥住了,不过安静了两秒,又继续笑了起来。
这群人可能真的是疯子!
回望向孙覆洲平静的双眼,平静背后是巍峨的大山,炙热的暖阳,她好像看到了她的父母,她的家。
……以及她自己。
谢欣说:“不算是高利贷。”
“什么?”
“这个鲜花卡。”谢欣拿出一张粉色的卡片,“我们拿着这个卡,可